他们不敢去寻路指挥和自个的晦气,还不敢去寻赛西施的晦气吗?赛西施只是戏子又人小力微,简直是最佳出气筒。
沈岩的说辞并没有安慰到他,沈知澜依然担忧赛西施,想尽力帮一帮。正常冲突里最无辜的就是赛西施,他难道能够拒绝任何一方的邀请?但受伤最多的也是他,现在都沦落街头了。
沈知澜下学后悔绕路从集市走,试图再一次找到赛西施。
头几天没看到人,也没有那两个老乞丐,沈知澜还以为他们换地盘了,隔了两天,在墙根底下看到三个晒太阳的乞丐。
他心下一松,人没事就好,装做不经意的买了几个饼子送给他们,赛西施也原样收下。
大隐隐于市,当乞丐虽然艰苦,但至少保住命,等到风头过了,赛西施再悄悄换个地方住,日子也能继续。
又过了五六天,沈知澜再从集市上路过时,赛西施躺在僻静处,突然冲着他招了招手。
沈知澜犹豫一下,对着一起下学的沈潭点头,顺着赛西施一起站在墙根。
赛西施开了口,声音低哑,“我要走了,谢谢你最近的照顾
。”
沈知澜摇头说不客气,一点饼子而已。本想追问他要去哪儿,想了想换了个方式,“你要去的地方安全吗?”
“安全,不会有比它更安全的地方。”赛西施目光远眺,“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施初,施初。”赛西施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沈知澜认真问了这两个字怎么写,然后才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赛西施勾唇一笑,尽管脸上还有疮疤,仍然显得美丽动人。
*
沈潭过来拍他的肩膀,“醒醒,怎么在这里发呆啊?”
“没发呆,在想事情。”
刚才赛西施的表情,充满了决绝和坚毅,好像要去做什么大事。
沈知澜甩了甩脑袋,把这样的想法甩出脑袋,或许是他看错了呢?不管怎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人活着,一起还有希
望。
他劝了,赛西施只是摇头,左右看了看,快速跑掉了。
希望他没事。
*
赛西施从巷子里离开,绕路到了某一处破房里,从井水里打了一桶凉水,在脸上狠命搓了搓,面上的疮疤跟灰泥一样,一搓就掉,疮疤下还是光滑的皮肤,他再一揭,眼睛上的薄膜也被搓掉了。
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伤疤,也没有瞎。
赛西施又拿出一个小匣子,在脸上涂涂抹抹,他的肤色一下黄了两个度,也显得粗糙许多,优越的五官也没了光彩,灰扑扑的。刚才还是千里挑一的美人,现在就只是个五官端正的男子。
赛西施在脸上涂抹完毕,又拿起小刮刀在头发上刮了两刀,整齐的丝绸长发也乱糟糟的。
赛西施打扮停当,又从破屋顶上摸到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掂了掂分量,扭身朝外面走去。
他走啊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停留在某一处人声鼎沸的建筑物,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内务府。
赛西施一直朝内走,直走到一处叫做净身房的屋子才停下,在门口守卫处的册子登了记,又被要求十五日后再来。
赛西施默念着十五日,回到破败的民居。
想要净身入宫,其实并不容易,需要由专门的机构采选,每一步都需要反复确认,一旦对方反悔,就会立即停手。
十五日后,赛西施再次来到内务府,这次被拉到一间单独的房子,室内晦暗,不见天日。
想必净身后养伤也是在这里,赛西施打量四周,闭目养神。一炷香后,耳边传来一串浅浅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看着门口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想来也是内侍。
“你就是施初吗?灌城人士,年十八?”
赛西施连忙站了起来行礼,这可是他以后的上司,需要留个好印象。
“小人是。”
对方笑了笑,“咱家是御前太监首领,徐海。”
那岂不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说的夸张点,有些妃嫔可能都没有太监总管跟皇帝相处的多。
赛西施调整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恭敬些。
徐海自行找个凳子坐下,掸了掸衣摆,“废话咱家也不多说了,就问问你,当内侍是为了什么?”
“你当然可以说谎糊弄过去,但是这会影响你的未来,希望你想清楚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