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潭看出皇帝的不高兴,担忧他迁怒于养马的农官,鼓足勇气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喔?”皇帝没有马上反驳。
“老话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录马族的铁骑难以匹敌,他们养马法子自有独到之处,而且也做足了保密措施,想要拿到不容易,连过路客商误入马厩,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翻脸。”
沈潭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并不出奇,然后他话锋一转,“还有,录马族营地具体边关并不远,为什么不能干脆模仿边关的水土,来养这些骏马呢?”
“你说的这些早有人在做了,只是一直不得其法,没找到真正的关窍。”皇帝淡淡补充,他怎么可能不晓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就是没见到效果。
沈潭突然一笑,“如果我说,我摸到一点关窍呢?”
皇帝立刻站了起来,“当真?”
“其实就是有一点线索,是教我马术的先生说的。”沈潭小心翼翼提到姜晟,“我从中推测出来,录马族养马的关键点是一种特殊牧草,只在当地生长,能够增强马的体质和耐力,才能夜奔千里的骄人战绩。”
两人闲聊时随口说到,但沈潭凭着自觉,觉察到其中的蹊跷。
皇帝并没马上回应这个话题,反而询问起旁边的农官,农官小心回答:“假如真有这种牧草,或许真能派上用场。这跟养孩子是一个道理,抛开天生的体质问题,吃食好肯定能在原先的基础上,长高长壮。”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皇帝沉吟着,“那用此种牧草养马的事,暂且交给你来办,有这个信心么?”
沈潭登时挺直胸膛,“我行!”他答的铿锵有力,再果断不过。
“行,那就好好干,年底等着你的结果,如果要找牧草,便让姜晟协助。”皇帝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一支铁器队伍,兴奋的难以自制。
冷兵器时代,有这么一支队伍,便是横扫天下,霸道至极。
今儿出来逛一趟,不光解决了疑惑,还有意外收获,妙哉妙哉。
皇帝带着护卫离开,沈知澜在替沈潭高兴,周朗疑惑问,“这是哪位?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怎么形容呢?又是欣赏又抱着一种看宝贝的热切,弄的周朗还以为自己哪儿没做好,手脚都不自在。
沈知澜转过来,郑重说,“这是一位长辈,也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儿。”
“是韩相?我没见过他?”周朗试着猜测,得到摇头的回答后突然震惊,“不会是......那谁吧。”
“就是那谁啊。”沈潭手指朝上指了指,暗含提示。
周朗喃喃,“天呐,我竟然看见皇上了......”
实在是奇妙的一天。
*
三日后,就有小道消息说,皇帝已经决意任命姜晟为五品武将,并任命一位老将为主帅,等到粮草凑齐赶赴边关,但是那位主帅岁数颇大,早已是颐养天年的年
纪,派他做主帅第一是资历够深可以服众,其一就是可以顺理成章的给姜晟做辅助。只等姜晟历练几l年更成熟些,就好顺势让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安排有多向着姜家人,路都铺好了。虽然眼红嫉妒,却也没法子,谁让姜家世代忠良,呕心沥血呢?
跟姜家相熟的人都替她高兴,姜晟更是亲自把长枪擦亮,在后院练了一套枪法。
姜彰有些心疼女儿,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女儿势必要付出双倍,三倍的努力,才能得到一个勉强合格的评价,多辛苦。
但姜晟丝毫不以苦,反而觉得值得。她双目亮晶晶,描述着自己的欢喜:“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是我喜欢。我见了京城的
风花雪月,也见了边关的黄沙漠漠,已经睁大了眼睛,又怎么会甘心留在后宅,守着四方天地去观鸟赏花。”
“我想出去。”
这个信念本在她心中反复翻滚发酵,蔓延,褪色,又再次翻涌,直到遇上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喷涌而出,填满整个生命的空洞。
她想出去。
面对这样坚定的女儿,姜彰还能说什么?只能抓紧时间倾囊相授,把多年带兵的经验统统灌进女儿的脑袋里,帮助她走的平
缓一点,再平缓一点。
姜彰觉得光口述恐怕不够,最好还是写成笔记最好,还能重复翻阅,难免就想起义弟写的行军笔记。
提到叔叔,姜晟笑了笑,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听说爹收了个天赋出众的徒弟,连叔叔都赞不绝口,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一见?”
姜彰带着自矜又自得的表情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徒弟,可才刚入门,哪儿能出来跟人比划?等学个三年能结业再说罢。”
一个作品才刚动手雕刻,没到最完美的状态,姜彰可舍不得拿出来。
姜晟耸肩,“好吧好吧,我很期待喔。”她一转脸想起她的临时徒弟来,虽只教了马术但对方坚持要认师父,对她很是尊重,约了一次聚会,姜晟还得抽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