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样的深夜,四下无人,面对最亲近的人,沈知澜才会吐露出内心反复揣度过的问题。
这些乱糟糟的问题和思考就像蛛丝,把他缠了一圈又一圈,找不到线头也找不到出路,只会让他脑子越来越乱,搅的跟浆糊一样。
现在跟家人倾诉,或许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也去掉了担忧感。
现在轮到沈齐来忧虑了。
不出所料,沈齐也被同样的问题难住了,他长吁短叹再三思考,还是解答不了。这也跟沈家人没接触过更多的权力有关,推己及人,沈齐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良久沈齐才说了一句,“我也找不到答案,或许多出去见见世面,多跟贤达们讨论,能得到答案吧。”
他轻轻推了推沈知澜,“贤达们都在书院,明儿还要上学,去找他们请教吧。”
沈知澜嗯了一声,心里却明白不是得他信任的人,他根本不会提起。
“爹也早点睡吧,过些日子该当值了。”
“嗨,宗人府那点活计,干不干都一样。”有的管不着,有的没法管,成日的清闲,偶然碰上其他衙门借调,他们才能找到一点事干,要不沈齐怎么会销尖脑袋的,想要借着考核,调到其他衙门去呢。
其他衙门虽辛苦,但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他们干多干少都一样,怎么提的起劲头?
沈齐打着哈欠想。
夜里他思考这问题,想了一夜,最终还是没想出什么成果。幸好次日他当值,还是负责整理文卷,并不需要耗费什么精力,周遭的同僚也是懒懒的,点了卯后各自忙碌。
沈齐翻出一批被污损的卷轴,手一动就成了碎纸片,他心内思考要不要报上去重新誊抄,就有同僚靠过来慰问他。
他去顺天府走一遭的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同僚们至少都知道,陆续有人过来安慰他,现在这位同僚也是,一串安慰的话出口后,同僚带着几分羡慕说,“这次虽然遭了罪,但没准是因祸得福呐!你考试的成绩也好.....”
“等等,考试?考试成绩出来了?”沈齐一拍脑门,他竟然把这事忘个精光!如果不是同僚提起,他硬是没想起此事,完全忽略了。
“早出来了,你在前二十呐!”同僚拱手,“没准能得个好位置,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哈!”
沈齐打着哈哈,嘴里连连说着一定一定。其实心内想着,交友贵精不贵多,交来的是狐朋狗友,又有什么意思?他这场无妄之灾就是这么来的!出于维系关系的目的送了一些特产,结果对方问都不问告上衙门,才有这么一场风波。
表面上沈齐在打哈哈,其实打算清理自己的社交圈,这样的酒肉朋友,还是少些吧。
正想着,有人通知沈齐,说是宗令找他。顶头上司来找,沈齐当即打起精神,恭敬进了宗令的厅堂。
宗令少不得再次关心下属,随后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会种地吗?”
种地?这沈齐是真不会!打小就没干过这样的活儿!顶多是陪着娘子回娘家时,瞄过农人如何忙碌。但沈齐把“不会()”两个字吞下,改成了我可以学?()_[(()”。
宗令当然听得出他真正的意思,好在能学就不错,出门办差不被糊弄就行,他叮嘱沈齐,“回去找找农书,寻个老农来,多了解了解种地的事。”
虽不解其意,但沈齐还是先答应下来,准备回去挑灯夜战,弥补短板。
他还记得有次澜哥儿跟汝姐儿瞎扯,说有个伙计什么都不会,偏要去柜台上应聘掌柜,还吹牛说自己算盘打的贼溜,居然还顺利通过应聘成功。那伙计回家后花了七天,愣是把算盘练熟了,从此一路从伙计干到总掌柜的故事。
汝姐儿觉得简直瞎扯,怎么可能糊弄的过去?没想到澜哥儿借着琴箫合奏表演一番,明明什么不会,但那个架势就足够唬人。
沈齐觉得,自个也能这样糊弄糊弄。
他借来几本经典的农书,现在城内别的不多,农书是管够,挑了目录里经典的几个章节一一背诵记忆,又选了一些有亮点的章节一一背过,算是不会当睁眼瞎,五谷分不清了,这才从宗令口中得了一个消息,他被派了一门新差事。
一门没准能飞黄腾达的差事。
“种,种红菜?”沈齐摸不着头脑,“这红菜,是个什么菜?”他从前没听过,但能让宗令这么郑重其事说来,应该是个珍贵物件吧?
宗令道:“这东西暂且取名叫红菜,以后或许会改吧。说来也是巧合,自从学堂后面发现辣椒这等神物后,皇上就命各地走商献上各种奇珍植物,或许能从中间发现什么,巧了,就找出这样红菜来。因为切开之后会有红色的汁水,所以暂且被叫做红菜。这红菜能够榨出甜汁来,或许是个新的来糖途径,所以皇上要命人先去北地采购足够的红菜,再在郊外种植,成功后大肆推广。”
沈齐呼吸一滞,只觉得从天而降个老大的馅饼,还端端正正砸到他头上,砸的人晕晕乎乎,他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