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对沈棠也算有一定了解,一瞧她眼神闪烁便知道她肚子里酿着坏:“那都是老黄历了,以后若有机会也许会告诉你。”</br> 言外之意,他可以说,但沈棠不能打听。</br> 沈棠嘁了一声,将撑着窗户的叉竿取下,那扇垂直开启的窗户啪得一声合上。</br> 隐约还能听到沈小郎君嘀咕,“不说便不说,谁好奇你的破事”,祈善只得好笑摇头。</br> “沈小郎君……尚是孩童心性啊。”</br> 祈善幽幽感慨,动手将行囊打开。</br> 刚收拾一半,门上印出老妇人的身影。</br> 她抬手轻敲三下,祈善出声:“进来。”</br> 老妇人推开门,送来盛着晚膳的矮脚食案还有晚上用的灯油,祈善见状连忙起身迎上前:“这些事情怎么能让您来做?交给我吧。”</br> 老妇人笑着侧身避开:“祈郎君坐着就行,老婆子手脚还麻利,怎么做不得?”</br> 她将食案放下,又将床铺铺好。</br> 待她忙完,祈善从钱囊取出几块大的碎银交到老妇人手中,说道:“这些是我们二人借住贵府的嚼用,还请老夫人收下。”</br> “这可使不得——”</br> 老妇人想也不想就把银子推回去。</br> 如果没有眼前这名青年,他们老夫妻尸骨都凉四五年了,哪里还能安生住在这里?</br> 不止如此——</br> 这位郎君的前途也是一并毁了的啊。</br> 她道:“这些钱是千万不能收的。”</br> 谁知祈善态度坚定,将银钱推回去,道:“一码归一码,老夫人若是不收,我们二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心安理得地住着。”说着还准备将散开的行李重新打包回去。</br> 好说歹说,老妇人才将银钱收下。</br> 她看着木门印着的青年人影,幽幽长叹。</br> 白日赶路有些疲累,沈棠沾着木枕就呼呼大睡,一夜无梦,不知隔壁油灯点了一夜。</br> 第二日,亭瞳东升。</br> 沈棠在生理时钟的召唤下准时睁开眼。</br> 翻出自制竹筒,从庭院取来干净的水,一屁股坐廊下开始拾掇个人卫生。祈善刚回来就看到沈小郎君坐姿豪迈,弯腰揩牙漱口。</br> 他递上一包东西。</br> “喏,早膳。趁热吃,还热乎。”</br> “多谢。”沈棠用冷水泼面,残余睡意在激灵中飞了个精光,她叼起一块冒着热气的面饼,余光瞥见祈善在自己身侧坐了下来,她张口问道,“元良可知孝城的教坊在哪里?”</br> 正欲开口的祈善:“……???”</br> 一口气差点儿岔掉。</br> 他黑着脸问:“沈小郎君才多大,便想着去教坊寻欢作乐了?那可不是你该去的。”</br> 玩物丧志,不可取!</br> “元良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我只是想去教坊找个人,看看她近况。”沈棠笑嘻嘻道,“毕竟没有她的话,我大概还不会这么早就冒险出逃。不过也亏了她,才能碰见元良。”</br> 祈善稍一思索便知道沈棠的意思。</br> “你要找人晦气?”</br> 多半还是那批被流放的龚氏女眷的晦气。</br> 他出言提醒,免得沈棠莽莽撞撞阴沟翻船:“据我所知,龚氏还有个五大夫逃亡在外,他一日没落网,被流放的龚氏犯人就一日被眼线盯着。贸然靠近,也不怕惹祸上身?”</br> 别找人晦气没成功,自己反被抓了。</br> “但有仇不报不是我的风格。”</br> 沈棠紧锁眉头,她扪心自问,自个儿不算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是被人推进火坑还笑嘻嘻不在意的傻大姐——</br> 那不是心胸豁达,那是蠢!</br> 祈善给出建议:“你可以迂回着来。”</br> 沈棠问:“例如?”</br> 祈善:“你自己想。”</br> 是沈棠报仇又不是他报仇,连报仇都要别人出谋划策,这仇即便能报也不酣畅淋漓。</br> 沈棠略微思索,摇头喃喃。</br> “不行不行,这法子不行……”</br> “什么法子不行?”祈善反被勾起好奇心。</br> 他倒想知道这位沈小郎君会怎么报复人。</br> 沈棠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不肯说。</br> 倒不是那法子不够毒而是不合适。</br> 特别是如今这个法理不存的世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替自己讨回公道本就合情合理——同一件事,没道理施害者对受害者做了,受害者就不能用同样手段反击回去。不合法,但解气!奈何仇人是女性而沈棠自个儿也是女性,同样手段报复回去,未免下作。</br> 啥办法?</br> 自然是花钱找人照顾那位生意。</br> 可这个操作还存在一个问题——</br> 沈棠是个穷光蛋。</br> 教坊也不同于寻常勾栏瓦舍,均价不低。</br> 所以,这一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她掐灭了。</br> 她叹道:“算了——让她再活个几日,待龚氏那位五大夫被抓,我再上门向她请教。”</br> 祈善笑着摇摇头。</br> 五大夫属于武胆第九等。</br> 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br> 一晃一上午过去,沈棠无所事事,祈善那些卷轴她翻来覆去全部背过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无事可做,这对有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