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富济贫?</br> 顾池下意识皱了眉头。</br> “你准备劫哪个‘富’?”</br> 现在最“富有”的就是叛军了吧?</br> 之前起了一场大火都没伤到他们根基,又有援兵带来的辎重粮草,可谓“富得流油”。</br> “若是准备向叛军下手,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且不说孝城人手空缺,根本调不出多余的人。即便能,也只有人家打劫我们的份。”</br> 顾池以为自己预判了沈棠的预判。</br> 先发制人堵住这条路。</br> 谁知沈棠却嚣张且凡尔赛地道:“他们的辎重我烧过了,叛军再蠢也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啊,打他们的主意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要不要跟孝城内的大户人家……借点?”</br> 顾池:“……”</br> 这个发展是他万万没想到的。</br> 他问:“你说的大户人家是指……”</br> 顾池隐约已经猜到,但不敢想沈棠有这么大的胆子。偏偏沈棠还真敢:“孝城怎么说也是四宝郡州府吧?也是四宝郡经济最繁荣、人口最多的地方,那些有钱有权有势有底蕴的……家族或者乡绅豪士应该不少?”</br> 顾池嘴角抽了抽。</br> 说道:“你说的这些人已经逃了。”</br> 那些是消息最灵通的一批人。</br> 叛军偷袭城外驻军粮仓,火势刚起来没多久,城内这批人就嗅到了不对劲,连夜收拾包袱带着家中最重要的族人离开。</br> 若是以往,这批人未必肯走——城池沦陷,对他们而言只是换个主事。新上任的主事为了最快速度接管城池,一般不会动这批人。</br> 不仅不会动他们,还会继续任用他们。</br> 这是他们的底气之一。</br> 同时也是各国各势力战争时的潜规则。</br> 不过,郑乔不按理出牌。</br> 四宝郡头一次被攻陷的时候,这批人一开始也准备拿一下架子,可他们错估郑乔的残暴和果断。每一个跟郑乔唱反调的人,轻则人头落地,重则一家几口跟着注销户口本。</br> 再加上郑乔故意纵容帐下士兵烧杀劫掠,直接将他们弄怕了,于是彘王叛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脚底抹油,生怕步了后尘。</br> 沈棠对这些消息也有所耳闻。</br> “我知道他们逃了,但时间这么紧迫,他们能带走贵重家财肯定带不走谷物米粮……这不正是我们缺的吗?我们缺他们有,正好!”沈棠又道,“又不是白拿,给人打借条啊。”</br> 顾池:“……???”</br> 他不是惊讶打借条这事儿。</br> 他是惊讶沈郎为何如此理所当然。</br> 顾池:“你说……跟那些世家乡绅借粮?”</br> 沈棠道:“是啊。”</br> 说罢还重重点了点头。</br> 地主家肯定有粮食。</br> 顾池又问:“那你想过怎么还吗?”</br> 沈棠耸了耸肩,事不关己:“这个嘛,也简单。若是孝城守下来了,让他们拿着借条找州府还,州府不还找朝廷还。若是孝城守不下来,小命都没了,哪里还管账坏不坏?”</br> 顾池:“……”</br> 不得不说,这歪理听着有点道理,只是正常人也不会将主意打到那批人身上。顾池顾着沉思,没给予沈棠回答。沈棠也不催促,她就是个出主意的,采不采纳不关她的事。</br> 顾池又问:“他们不肯借呢?”</br> 沈棠试探道:“抢?”</br> 顾池:“……”</br> 看似羸弱的青年目光幽幽,问了个不搭噶的问题:“祈元良,最近没少吃保心丸吧?”</br> 他甚至有些隐隐的幸灾乐祸。</br> 碰上这么个莽撞少年,准要焦头烂额。</br> 沈棠神色紧张:“你说保心丸?元良身边倒是有带几瓶药,但没看到他吃,也不知什么药效。那玩意儿是保心丸?元良有心疾?”</br> 她怎么不知道?</br> 当下医疗条件,心疾基本是不治之症。</br> 顾池:“……”</br> 他只是想幸灾乐祸一下,没别的意思。</br> 他话锋一转,将歪掉的话题拉回来:“抢是不行的。一旦惹怒这些人,兴许你还在梦乡的时候,他们已经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迎接叛军一伙人进城了。千万别小瞧他们。”</br> 沈棠那个想法也相当危险。</br> 真不知道祈善是怎么教导的。</br> 沈棠完全不懂其中逻辑。</br> 她不解道:“这就算惹怒了?孝城不是他们根基吗?叛军是共同敌人,大敌当前本该摒弃一切嫌隙,共同御敌。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方能捍卫家园不散!”</br> 顾池被沈棠这番看似很有逻辑的话说得一愣一愣,旋即又失笑道:“这怎么能一样呢?”</br> 沈棠不解地看着他,求个答案。</br> “他们从不在乎孝城在谁手中,甚至不在乎孝城属于哪个国家。若不是碰上郑乔这个破坏规则的暴君,他们甚至连逃都不会逃。因为不管是谁上位,属于他们的资产都是属于他们的,不影响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甚至还可能因为新主重用而更上一层楼。”</br> 根本不可能发生沈棠说的那种情况。</br> 因为利益、立场,从来都是不一样的。</br> 沈棠张了张口,似乎没想到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