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br> 武器碰撞发出巨响。</br> 赵奉单手抄着那支一百二十斤重的铜锏,舞得密不透风,武气几乎能交织成天罗地网。</br> 任凭敌人攻击是快如闪电还是疾风骤雨,他都稳稳坐在战马背上,双脚夹紧马肚。</br> 表面上看着轻松,实则内心拉响警报。</br> 眼前这个络腮胡武将,实力绝非以往那些对手能比拟的。不管是速度、力量和作战经验,几乎能与他不相上下!预想中三四十个回合将人人头取下似乎是不可能了。</br> 旌旗猎猎,寒风呼啸。</br> 众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br> 一个个目不转睛盯着焦灼战局。</br> 战场中心,沙尘飞扬,武气肆虐。</br> 沈棠将手搭在眉前当眼帘,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可惜相熟的几个武将都在养伤——杨都尉不用说,这辈子再不能上战场了,共叔武还未恢复鼎盛,便留守后方。</br> 至于翟乐和翟欢兄弟——</br> 他们先前从孝城出逃被一路追杀,还碰到少冲疯癫发作,这会儿还未彻底恢复元气。</br> 换而言之——</br> 沈棠这一路兵马就她一个“武将”了。</br> 啊这,还有人记得她是文心文士吗?</br> 这时候,顾池一语惊醒梦中人。</br> 他道:“铜锏一般是双武器吧?”</br> 这话清晰传入沈棠耳中。</br> 沈棠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br> 铜锏一般是成双成对出现的。</br> 为何赵奉用的却是单锏?</br> 单手武器,多的是比一支铜锏杀伤力更大、马上近战更顺手的。再者,赵奉两条手臂一样粗壮有力,看似不存在“偏科”可能。</br> 莫非——</br> 她脑中浮现一个猜测,赵奉藏拙了?</br> 吴贤盟主那边也在密切关注战局。</br> 一个个都是武胆武者或者文心文士,耳力、目力出色。见赵奉与叛军武将斗得难分山下,有人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叛军那边输不起首战,但盟军这边更加输不起啊。</br> 联盟军是由小势力临时凑成的。</br> 人数虽远远多于一万叛军,但人心远不如他们整齐,士气也同样容易动摇。一旦士气大降、人心不齐,叛军那边发起总攻,己方怕是要一败涂地……众人暗暗观察吴贤盟主。</br> 一侧的谷仁道:“吴盟主,这——”</br> 他们要做好两手准备。</br> 即便赵奉输了,人头也不能被拿走。</br> 输和一败涂地的输,多少还是不一样的。</br> 谁料,吴贤盟主还是一副稳如泰山、胸有成竹的姿态,丝毫不担心赵奉会在斗将中落败丢命。谷仁猜测吴贤这里应该留下了后手,将内心涌起的担心暂时强行按捺下来。</br> 虽说要静观其变,但以防万一,谷仁还是冲帐下士兵暗中打了个手势。士兵收到指令,悄悄奔袭至晁廉的身边。晁廉见到士兵,心里有了数,问道:“主公有什么指示?”</br> 士兵凑到他耳边低语,晁廉点头明白。</br> “你去回复主公,便说我知道了。”</br> 士兵得了回复才放心回去。</br> 谷仁这边沉得住气,但其他人可没这份忍耐力,一个个如坐针毡,又急又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人佯装与身侧之人低声议论:“吴盟主不担心帐下大将折在这里?”</br> 这般骁勇的武者,自然要发挥最大作用。</br> 折在这里未免太过不值。</br> 另一人低笑:“吴盟主不似我们这些家底薄的,人家人才济济,听闻帐下六员骁将,各个出身不凡,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尽管说话压低声音,但在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br> 这些话也一字不落传入吴贤耳中。</br> 他搁在腿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看似凌乱实则遵循某种奇特旋律。终于,他有了反应,扭头跟心腹皂衫文士笑着闲谈。</br> “公肃,很少见到大义这么开心了……”</br> 皂衫文士淡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br> 武胆武者与文心文士不同。</br> 后者可以用心智算计弥补文气实力上的不足,二品上中文心也可能被九品下下文心吊打,但武胆武者不一样。每级都隔着一道沟壑。武胆等级越高,那道沟壑越大。</br> 高等级武胆武者之间,除非拼命,否则很难越阶挑战,更别说挑战成功——典型例子如杨都尉、公西仇。这群体好比金字塔,越往上数量越少,互相碰到的几率也越小。</br> 赵奉这个实力,平日除了独自苦修便是跟几个熟人切磋,来来去去那么几张熟面孔,互相了解彼此路数底细,还不能完全放开手脚一战生死,打起来束手束脚相当憋屈。</br> 他还是慢热型选手。</br> 与人切磋,往往他才感觉热身完毕、前戏充足,对手已经打完了,完全是憋屈plus!</br> 别看赵奉跟人打得胶着不下,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热身结束,彻底兴奋起来了!</br> 吴贤盟主笑道:“哈哈哈,倒也是。”</br> 皂衫文士收回落在战场上的目光,视线一转,落向远处沈棠身边的祈善。后者似有所感,也扭头看了过来。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又默契转开。皂衫文士蹙眉、紧抿唇。</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