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嗯”了一声。</br> 为了多看看浮姑城的情况，沈棠刻意让官吏带着自己多绕半圈——站城墙上看到的，与近距离看到的，视觉冲击不一样。</br> 看着城中五六成的危房，不敢想庶民是怎么靠着这些屋子遮风挡雨、避寒祛暑。</br> 这场初雪，不知会冻死多少人。</br> 沈棠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br> 为了将戏演得像点，沈棠让康时、祈善帮自己去查户册——名义上是找寻“阿姊”下落，实际上是为了抓寻几家“富户”的小辫子——以他们在河尹的嚣张作风，不可能不留下案底，估计还不少……</br> 若是以前，这些人或许会销毁证据，一把大火烧个干净，来一个死无对证。</br> 但河尹在他们手中掌控太久。</br> 被他们打压搞死的所谓“郡守”也不下五指之数，沈棠一个十二岁的毛头少年能成什么气候？河尹这片地方是他们说了算，国主的御令也不好使。嚣张跋扈，自然不惧。</br> 康时被堆积的灰尘呛得直咳嗽。</br> 随便拿起一卷，借着窗外的光看了眼，道：“这还用得着专门来找？一抓一把。”</br> 祈善：“先不管这个，全部收起来。”</br> 翻出一卷丢进木框一卷。</br> 康时看着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简书存放有些年头，边缘角落还生了霉，由此可见它在这屋子堆了多久。受害之人，无处可伸冤多久。每一卷都淌着庶民的血泪。</br> 褚曜、共叔武和赵奉负责安顿他们带来的人，从中挑选精锐，补充空荡荡的治所。既然在河尹落脚扎根，该有的都要安排起来。再过一段日子，治所会相当“热闹”。</br> 另外，还有一事。</br> 沈棠让顾池算算各个官吏的月俸，先从自己这里掏腰包，给他们垫上三个月。</br> 剩下的，等吞了张氏这头肥羊再给补上。未免这些人中间有张氏一派的耳目，沈棠只哭穷说自己目前手头拮据，帐下人马开支又很大，暂时无法补足月俸。</br> 让他们耐心再等一两个月。</br> 这三个月的月俸先拿回家过个好年，待开春农耕，她再想办法给大家伙儿补上。</br> 官吏们诧异。</br> 根本没想到沈棠会有这操作。</br> 虽说他们打着旁敲侧击，讨要拖欠月俸再移病的主意，但心里也清楚可能性不大。</br> 拖欠他们月俸的人又不是沈棠，她只是来上任的新官，没有义务私补他们。</br> 愿意掏腰包，那是她豁达。</br> 不愿意掏，官吏们也无话可说。</br> 他们都准备厚着脸皮，找个机会提提此事，没想到沈棠刚来半日便主动伸出援手。</br> 人家如此厚道，他们也不能恬不知耻，前脚拿到月俸，后脚就告辞走人，至少也要干上半月一月，不然心里过意不去。</br> 天色渐黑，众人各自散去。</br> 沈棠问顾池：“他们有无问题？”</br> “心思还算可以，并无耳目。”</br> 沈棠刻意带上顾池，又让官吏们领路到处逛，除了了解浮姑城的情况，也有试探他们底细的意思。要是有张氏这些人安插进来的，尽快扫出去，免得夜长梦多。</br> “那暂时用着吧。”</br> 毕竟都是打工人，生活不易。</br> 沈棠扒拉一下自己现在能用的人手，勉强能凑出一个“草台班子”，这几日要尽快拿出一套整治浮姑的方案。特别是这天气越来越冷，不少庶民怕是熬不过去。</br> “修缮房屋……要钱！”</br> “赈济庶民……要钱！”</br> “垦荒耕种……要钱！”</br> “招收流民……要钱！”</br> 钱钱钱钱钱钱钱钱……</br> 沈棠恨不得自己能点石成金！</br> “天底下的富人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我一个呢……”她头疼地捂着额头，看着无从下手的计划，左眼全是“赤字”，右眼全是“money”，“淦！果然还是要宰土豪！”</br> “实在是太难了……”</br> 沈棠像是被抽走了脊椎骨，整个人软趴趴地趴在老旧脱漆的桌案之上。结果帮着看账目的顾池，凉凉撇了她一眼，无情地道：“主公动静小点，这木案不是很结实。”</br> 案脚还摇摇晃晃。</br> 吃力地发出吱呀声响。</br> 沈棠刚想说自己可没那么重，下一秒，上身突兀失重，连人带桌案上成堆的简书账册，往地上哐当一栽。还有几份书简砸了她脑袋，沈棠呆呆趴着，表情生无可恋。</br> “淦！”</br> (╯‵□′)╯︵┻━┻</br> 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委屈！</br> 桌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她那么轻轻一趴就倒了，跟着她作对是吧？沈棠表情狰狞，内心狂野的野兽准备破笼而出。</br> 恨不得一脚将这堆碍眼的玩意儿踢飞！</br> 顾池非常不给面子地笑出声。</br> 沈棠爬了起来。</br> 咬牙道：“你还笑？”</br> 顾池调侃：“哭的话不太吉利。”</br> 沈棠：“……”</br> 文心文士的节操果然是个谜。</br> “……我觉得明天要开个会，商议一下从哪里入手……对了，咱们粮食还有多少？”</br> 沈棠倒是有心搞什么以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