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沈君动肝火的不是这案子,是阻挠这案子的几个刁民。那猎户之妻被两度易手,陷身魔窟一十六载,期间被迫产下五子一女,最年长的孩子也已经十五岁……”小吏压低声音道,“沈君要清算,结果最年长的孩子上告陈情,希望宽宥……”</br> 顾池闻言,眉头一挑。</br> “宽宥?宽宥谁?”</br> 小吏反问:“还能有谁?自是他们那些个阿爹呗,状书还直接写‘母愚痴,父怜其流离而收之,非与略卖勾结’,听听,人家这还是做好事,更不是抢占人【妻】……”</br> 亲生的儿子都跳出来维护生父。</br> 联名担保生父的清白。</br> 他们作为证人,否认毒打强迫猎户之妻的事实,甚至在同村其他村民帮助下,说生母是失忆流浪至此被生父收留,他们也是正经成了婚的正经夫妻,而非略卖。</br> 婚后也有一段时间恩爱时光。</br> 一男一女不恩爱怎么会连着生孩子?一个女人不爱丈夫怎么会愿意给他生这么多孩子?那孩子的状书还怀疑猎户诬告,毕竟女人已经傻了,谁又能证明猎户说辞?</br> 可不就任由猎户编排。</br> 相较于猎户的话,作为女人亲生子的他,说出来的话显然是更加有力的。</br> 希望沈君无罪释放其父。</br> 并且恢复其名誉。</br> 小吏看到状书的时候,瑟瑟发抖。</br> 他已经能预料到沈君的脸色有多黑。</br> 果不其然,沈君的脸啊,跟刮了七八层锅底灰搅拌的腻子一样,阴沉沉得吓人。</br> 小吏被吓得心脏有些遭不住。</br> 顾池:“这可真是厕所开大灯了……”</br> 小吏不解:“何意?”</br> 顾池道:“找屎(死)。”</br> 主公的俏皮话就是有意思。</br> 只是小吏听得一头雾水。</br> 顾池过去的时候,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就听到沈棠心声暴躁输出各种垃圾话。</br> “主公,顾池求见。”</br> 屋内传来沈棠的声音:“进来。”</br> 沈棠余怒未消,顾池看着她头顶碎发几乎要被火气冲起来,出言劝慰:“主公无需为那种小人动怒伤肝,真不值当。”</br>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心寒。”</br> 顾池赞同:“如虞紫小娘子那般心性澄澈、恩怨分明的,毕竟是极少数。”</br> 孕育他们的原生家庭就是一条腥臭污浊的臭水沟,汲取这样的养分长大,真正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又能有几人?</br> 顾池浅笑着道:“不是有句俗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这话虽不绝对,但总有几分道理。有虞紫这般的存在,固然欣喜。若无,也不用寒心。”</br> 沈君的情绪是很珍贵的。</br> 那等刁民,不配。</br> 沈棠稍稍调整自己的心态。</br> 又听顾池问:“主公准备如何处置?”</br> 以沈棠如今在浮姑城的影响力,她完全可以一言堂,不用去顾忌那两个刁民,但这是坏榜样,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往后难保没有底下的人“上行下效”,罔顾律法。</br> 还是那句话——</br> 那等刁民,不配。</br> 沈棠拧着眉心:“找季寿过来商议,不‘名正言顺’处置那几人,我心里不舒坦。我心里不舒坦,他们的祖坟都别想安生!”</br> 用最无害的表情说最狠的话。</br> 顾池:“唯。”</br> 这事儿解决起来也非常简单。</br> 康时作为精通庚、辛两国律法漏洞,并且在漏洞畅游翱翔的“法外狂徒”,稍稍指点一番便让沈棠豁然开朗。脸上的冷意似冰雪消融,口中还发出不怀好意的“嘿嘿”笑声。</br> 无罪是不可能无罪的。</br> 女人与之后两任买家,不是顶替另一个陌生女人登记的户册,便是干脆没过明路,也就是说,夫妻二人关系不作数,能以通【奸】论处。即便两任买家当堂狡辩没碰过女人,虽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也没关系。那几个大活人子嗣怎么说?</br> 一男一女没有“夫妻之实”怎么生孩子?</br> 孩子的状书,理都不用理。</br> 不过——</br> 念起孝心可嘉,以辛国律法,孝子孝女是可以替年迈父母分担惩罚的。</br> 沈棠诧异:“还有这么奇葩的?”</br> 康时道:“有啊。”</br> 假设俱五刑,落在二人身上就是各承担一半,身体虽残疾,但小命保住了。</br> 如果“孝子”替死也不是不可以。</br> 其父要为“孝子”戴孝,且三年不乐。</br> 前面一句是无耻。</br> 后面一句是遮羞布。</br> 沈棠闻言,无语了半晌。</br> “好家伙,这是生了个复活甲啊。”</br> 康时不懂“复活甲”是啥玩意儿,但联系上下文也能分析出来大致意思,他无奈道:“这一条就是辛国权贵用来避险的,也是辛国治理混乱的一个缩影吧……”</br> 自己的命的确只有一条。</br> 但自己可不止生一个孩子啊。</br> 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甚至辛国即将灭国的后期,还有临时收养义子义女来强行替死的,从上至下都溃烂发臭。这是康时最不喜欢的一条,见了都要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