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闻言,晦暗的眸子登时亮起。沈棠这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剂强心针。</br> 他心里也门儿清,沈棠这边地寡人稀,哪怕河尹看着小日子还不错,但将家底全拉出来也不够那伙流民草寇两口啃的。可人家主动联络其他三家,那就不同了。</br> 这四家凑一凑,怎么也有两万人马。</br> 平息流民草寇之乱不可能。</br> 但击退他们,将他们赶出鲁下郡却有极大把握,再不济也能为鲁下郡庶民争取宝贵旳撤离时间,不至于惨死在流民草寇之手。</br> 信使当即热泪盈眶,再次行大礼。</br> “沈君仁义,愿借兵抵御贼寇、挽救鲁下万千无辜庶民……狩虽身无长物,但此生若有机会为沈君所驱,便是肝脑涂地……”</br> 沈棠没让他将话说完便将其扶起。</br> “当不得使者这般大礼。”</br> 倒不是她怀疑信使这话的真假。</br> 她非常相信信使这话是发自内心的。</br> 但信使是鲁下郡人士,家眷都在鲁下,又在姓鲁的大冤种底下做事,真正投靠沈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就好比沈棠再怎么馋赵奉也没想过人家会跳槽过来。</br> 赵奉的亲眷都在天海。</br> 他跑自己这边报恩,吴贤也没有停他的薪水,还照常给他的部曲兄弟发放军需粮草,人家赵奉又是忠义之人,会背叛吴贤跳槽沈棠才叫离谱。同理,信使也差不多。</br> 因此,沈棠听不得这些“大饼”。</br> 人是好人,偏偏不是她的。</br> 还不如直接打断,不听就不烦了。</br> 她道:“吾与鲁公有结盟情,并肩作战过的同袍,他有危难,吾岂会坐视不管?再者,那一伙流民草寇残害无辜,手段血腥令人发指,即便鲁公不派人过来,吾也会带兵驰援。相信任何一个良心未泯灭之人都会这么做,使者几番大礼,吾受之有愧啊。”</br> 信使顺着沈棠不容抗拒的力道起身。</br> 眼眶更红了。</br> 内心一再感慨传闻也不是全假的。</br> 至少这位沈君真的是大好人。</br> 信使得到沈棠的允诺,心下稍稍安定。沈棠又让人安排他的住所,虽然不能给他“接风洗尘”,但提供的贴心条件也让信使熨贴。</br> 一连数日未曾阖眼的他睡得格外香甜。</br> 一夜无梦,再睁眼,天光大亮。</br> 信使在生理时钟的催动下起床洗漱。</br> 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br> 结果没走多远就被一声声激烈的呐喊欢呼吸引注意,他循着声源找了过去。</br> 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到了一处开放校场。校场之上,有两道人影正扭打在一块儿。</br> 其中一个是小小少年。</br> 另一个是已经成年的魁梧壮汉。</br> 一百多号兵卒庶民围观,呐喊壮威,嗓门嘹亮。信使被气氛所感染,本想避嫌的他见附近还有庶民看得津津有味,猜测这块校场不是啥“禁地”,也加入围观行列。</br> 一番力量较量,小小少年技高一筹。</br> 靠着对力量运用的技巧,抓住空隙将对手狠狠撂倒在地,手脚并用压制对方起身反击。</br> 场下跳上一名兵卒冲着二人倒数。</br> 倒数结束,被压制的壮汉也未能挣脱。</br> “哈哈哈,赢了!”</br> 倒计时一结束,小小少年便放开压制,绕着校场欢呼狂奔一圈,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战绩。反观那名失败者则后仰着瘫坐在地上,胸口起伏,郁闷地接受调侃。</br> “大力啊,你不行啊!”</br> “这么个没断奶的小孩儿都能赢你?”</br> “肯定是他脚软了没力气……”</br> “哈哈,说了你不行就是不行……”</br> 失败者听到这些调侃,郁闷又嫌弃地冲众人挥手,口中笑骂:“滚滚滚——你们给老子滚蛋!什么不行?老子行不行,平日一块儿去‘香水行’洗澡你们没看到老子本事?要不是今日吃坏肚子,谁赢谁输还不一定!这小子,吃奶劲儿都使出来了……”</br> 摸摸被压制的地方,疼得嘴都歪了。</br> 显然,一众兵卒不吃他这个理由。</br> 更有一个营帐的兵卒调侃,话也损得厉害:“哈哈哈,吃奶的劲儿?人家断奶能有十年了吧?你小子才几天,脚软手无力就承认,兄弟几个不笑话你……”</br> 那一伙儿围观庶民,特别是某个寡妇更是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笑容,车轱辘印子都印人脸上了,唯独获胜的小小少年还在玛卡巴卡,炫耀自己的获胜。</br> “哈哈,师妹师妹,你看我是不是能跟老师申请一下跟着沈君一起上战场杀贼寇啊?我都赢了,厉不厉害?”信使注意到获胜少年后,跟一名少年阿郎说什么。</br> 少年阿郎警告道:“说了不要喊师妹。”</br> 小小少年道:“哎呀,这不是习惯了嘛,再说喊一两句也无人说什么的……”</br> 对方淡淡地道:“你别想出门了。”</br> 信使循声看了过去。</br> 少年阿郎一袭简单样式的青葱儒衫,腰间佩带香囊等零碎物件,其中最显目的便是那枚桃红文心花押,印纽更是非常少见的麦穗造型。这名少年阿郎身形虽然单薄,但站姿笔挺,在那名衣衫不整、浑身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