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闻言心中暗松一口气。</br> 他也瞧得出来，褚曜算是沈棠帐下僚属中的领头羊，只要对方肯出面抗下此事，基本就成了。至于先斩后奏会不会惹得那位沈君不快？这也算是荀贞的一个小小考验。</br> 在这位沈君心目中，究竟是关内庶民生死更重要，还是五千两黄金更重要？</br> 一昧痴迷身外之物而丧失仁善之心，非仁主、非明主，更不是他寻觅之主。</br> 或许是看到了希望的光，帐内气氛一改先前的凝重肃杀，变得轻松愉悦，褚杰甚至掏出了几坛珍藏的美酒。所谓珍藏美酒其实就是陇舞郡治所送来的军需物资。</br> 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除了个别奇葩，酒量都称得上上佳，几坛下去不带醉。</br> 褚杰又是打着感谢荀贞，欢庆对方顺利回归关内的旗帜，后者自然不好推辞。</br> “军中条件简陋，只能委屈先生了。”</br> 荀贞还礼：“不敢当。”</br> 一喝，他就喝出了点儿问题。</br> 倒不是说酒水劣质——</br> 相反，这绝对是荀贞所品美酒之最。之所以说“喝出了点儿问题”，纯粹是这美酒功效跟天海、上南等地盛行的极品佳酿酷似。只是二者滋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br> 跟眼前这美酒相比，天海、上南那地方的酒就显得过于寡淡无味了……</br> 荀贞蹙眉，眨眼恢复常色。</br> 简单吃了酒，众人便各自散去。</br> 荀贞跟康时谈得来，便安排在康时临时落脚的营帐，二人一见如故，秉烛夜谈也无不可。对这安排，荀贞浅笑应下。待回营帐，他状似不经意问起宴席上的美酒。</br> 陇舞郡贫瘠，永固关苦寒。</br> 哪有这钱购置几十上百两一坛的酒？这酒只在达官贵人、世家名门家中看到。</br> “哦，那酒是主公祖传秘方酿造的。”对于荀贞的疑惑，康时大方解答，“若非还有这手绝活，主公哪里来的银钱经营整个河尹郡？眼瞧着要摘果子了，惨遭平调。”</br> 还是比河尹更穷更危险的地方。</br> 荀贞又道：“此前有幸得过一坛，但滋味寡淡，远不如今日席间的醇厚美味。可是沈君手中秘方遭泄露或者被人模仿？”</br> 康时：“……”</br> 他表情一僵。</br> 哪有什么祖传秘方呦。</br>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西北仅此一家。</br> 荀贞真喝过类似的，那多半是——</br> 康时神色不太自然：“我主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这种酒水一旦泄露，势必会引来无数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的掠夺。因此，便将每年酿造的美酒都交给天海徐家徐解经营。后续如何经营运作，我主一贯不插手的。含章得的那一坛，可能是奸商作祟……”</br> 他将沈棠掺水卖酒这事儿摘干净。</br> 康时这也不算撒谎，充其量是说一半留一半，春秋笔法，也不是完全冤枉徐解。徐解这厮往天海之外地区走私销售，确实掺了水。不知荀贞喝的是哪一环节的酒。</br> 荀贞瞠目：“……竟是这样……”</br> 合着他是喝了一坛掺了酒的水？</br> 康时打着哈哈将此事糊弄了过去，果断转移话题道：“含章也喜好美酒？”</br> 荀贞道：“自是喜欢。”</br> 康时：“那含章以后可有口福了。”</br> 荀贞摆摆手道：“沈君那酒卖得昂贵，一坛酒不知能让多少户庶民活命，吾等不能为了一时口腹之欲，而置庶民之苦于无物。能多赚点也是好的，浪费了可惜。”</br> 若沈君和他互相看对眼……</br> 前者赚的钱，多半也是他在花。</br> 嗯，这样想想——</br> 几坛酒算得了什么？</br> 不得不说，荀贞这番话很博好感，深入交谈，又发现他们在不少事物上的见解出奇得一致，康时愈发喜欢此人，坚定决心一定要替主公将此人留下来。再者——</br> 一个只需要银钱便能无视上限的文心文士，关键时刻甚至能一举定乾坤！</br> 这是多少黄白之物都换不来的。</br> 荀贞有意亲近，康时有意拉拢。</br> 郎有情，朗有意。</br> 进度条分分钟拉到推心置腹阶段。</br> 二人什么都聊。康时还有意让荀贞了解主公以及主公帐下成员，说话滔滔不绝。最先提及的便是褚曜。荀贞这才知道，那灰发青年褚曜竟是当年褚国三杰之一！</br> 找工作不仅要看老板为人，还要看老板底下的人，究竟是混子油条咸鱼，还是精英骨干大神！同僚质量，工作氛围很重要。</br> 显然，褚曜的分量足够重！</br> 康时又提起了顾池、姜胜和自己。</br> 前两个都有名声，姜胜还是荀贞熟人。</br> 顾池的名声比姜胜大些，荀贞走南闯北自然有所耳闻，起初担心不好相处，但听康时说顾池如何如何忠心能干，便决定眼见为实。三人之中，康时出仕时间短。</br> 但他有宴兴宁给他背书啊。</br> 仅凭康时跟荀贞有一个共同朋友，便足以说明他们的咖位是极其接近的。</br>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br> 最后一个——</br> 康时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br> 然后——</br> 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