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外面黑漆漆一片,不见半点星光,仿佛天上泼下了无边无际的浓墨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又兼寒风呼啸,湿寒刺骨,外面别说人迹了,就是鸟迹也罕见。
再有一个多时辰,黎明就要来了,这个时候正是人们睡的正香的时候。
朱府大宅里,朱平安就躺在香喷喷的大床上,搂着香喷喷的李姝,也睡的鼾声四起。
原本好几日都睡不好的李姝,在朱平安破锣一样的鼾声中,也睡的格外香甜。
在耳房值夜的琴儿,用枕头捂着耳朵,一双大大的黑眼圈显示了她没睡好。
“可怜的小姐,前几天担心姑爷的安危,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现在姑爷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么大的鼾声,我在外面都被震的睡不着,小姐肯定更睡不好吧,可怜的小姐哦,姑爷也可怜,在外面领兵打倭寇,刀林箭雨,听说倭寇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蛋,生吃小孩心肝,铜锅涮人肉,姑爷领兵跟他们打仗,肯定是吃了好多好多的苦,才劳累的这么利害,平时睡觉姑爷都不打呼噜的,这次呼噜打的震天响”
琴儿一边用枕头捂着耳朵,一边可怜兮兮的胡思乱想,黑眼圈愈来愈重。
相对于可怜兮兮的琴儿,外面还有更可怜的人。
尚知府的亲信在寒风中,依然在快马加鞭,他们已经在两个驿站更换了快马了。中途只在一个驿站睡了一个多时辰,就爬起来继续赶路了。
这可是八百里加急,老爷又千叮万嘱,一定要快快再快更快的送到京城。
老爷可是许诺了重赏呢,升职加薪那都不是事。
所以,尚知府的几个亲信在黑夜中,抹黑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直奔京城而去。
相距苏州数十里地,还有一伙人正瑟瑟发抖的躲在灌木丛中,忍受寒风吹。
这一伙人正是徐海等一伙逃出生天的倭寇。
当时浙军开火,他们从河对岸惊慌南逃,因为天黑,又不识路,再加上慌不择路,导致他们走错方向了。
本来应该往东南拓林老巢逃的,却阴错阳差跑向了西南。
等他们劫杀了一个村落,一问之下,却发现已经进了嘉兴府境内了。
“马德,都怪朱平安那个小贼,还有该死的浙军,害我们沦落至此!”
灌木丛中的倭寇在寒风中寒鸦一样瑟瑟发抖,又冻又饿,禁不住骂了起来。
“阴险无耻!只会使用诡计偷袭!要是明刀明枪的跟我们打,他们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就是,他们的火器虽然犀利,但是不持久,装填也难,野战绝不是我们对手!当时城门前那一战,要是再打一时半刻,他们浙军一准全军覆没!”
“若是朱平安落在我手中,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以解我心头之恨。”
灌木丛里的倭寇一提到朱平安还有浙军,恨得直咬牙,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朱平安他们,若不是朱平安还有浙军,他们如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寒风刺骨,瑟缩灌木丛,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上,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
要是搁在往常,他们这会肯定吃饱喝足,抱着抢来的娘们上上下下一番呼呼大睡呢!
“报,前面五里外有一支兵马过来了。”
一个倭寇斥候从远处的山坡上连滚带爬的跑来,向徐海、麻叶两人禀告。
一听到有兵马过来了,灌木丛中的倭寇顿时惊慌了起来,还以为是浙军追杀过来了,下意识的就要拔腿就跑,他们这些人可禁不住倭寇几轮火器了。
“混蛋!八嘎!坐下,噤声,隐蔽!”徐海见状禁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能不能有点出息!这里已经是嘉兴府了,没有明廷命令,朱平安他们如何敢跨府追来!”
一众倭寇被徐海骂了一通,这才冷静了下来,是的,明朝的兵可不能随便跨府的!
那也就是说,这支过来的兵马不是浙军了!
不是浙军就好办了!明廷的兵马,除了浙军,其他兵马都不值一提!
他们做倭寇以来,遇到多少明军了,哪一个不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啊!明朝的卫所兵基本上就没有一个能打的,一个个老弱病残、酒囊饭袋!
“这支兵马有多少人?”徐海问道。
“从他们打的火把来看,差不多一百多人。”倭寇斥候想了想回道。
“只有一百多人啊”徐海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牙一咬,心一横,脸上露出一股狠色,大手一挥,“那就做掉他们!自己送上门的可就不怪我们了!”
“徐兄,我们现在只剩下四百多人了,可经不得一场大战了,这一百嘉兴兵好杀,可是徐兄有没有想过,咱们杀了这一百嘉兴兵,嘉兴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嘉兴府虽然比不了苏州府,可是在江南也只是略逊一筹,其境内定然有不少明军,虽然明军战力不堪,可是人数多啊。咱们只剩下这四百来人了,猛虎再凶,也架不住群狼啊,徐兄三思啊!”
“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徐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