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京城人泡澡堂子,讲究的是“泡”,大多数人在里边一待就得半天儿。
还有一些人,也会像苏迎军和苏木这种自带茶叶和饭食的,来到这里就是洗完了睡,睡醒了再洗,洗完了吃,能待上一整天。
其实,京城的老澡堂子里消遣的营生挺多的,并不枯燥。
洗澡之余,还有搓澡、捶背、按摩(同性)、拔罐子、修脚、捏脚、理发、刮脸等等。
除此之外,澡堂子还给洗熨衣服,卖糖葫芦、冰棍儿、汽水儿,出借象棋等,甚至还管代买简单的饭食(炒饼、烩饼、烧饼、火烧之类)……
服务绝对够全面、够周到。
花样和服务不比几十年后的洗浴中心差。
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起码不用给小费。
京城人洗澡的程序是先泡、后搓,再打肥皂最后冲洗。
苏迎军拉着苏木去热水区“烫澡”,在苏迎军眼里,热水烫一烫,就能活血、化瘀、祛除一周的疲惫。
等两人从里面爬出来时,浑身通红,活脱脱像是两只煮熟的大虾。
搓澡的师傅,依旧是苏迎军做主。
苏木对这种享受显然有些不太适应。
其实是苏木灵魂的陌生导致。
但在苏迎军看来,是小弟作为一个地道的京城人,却从没享受过澡堂子消遣,着实有点可怜。
也再一次增加了对苏川军一家人的厌恶。
苏迎军帮两人选了北派的搓澡师傅。
其实苏木挺喜欢南派师傅的。
刚才泡澡时跟大哥苏迎军聊过。
南派以扬州师傅为主,搓澡的手法细腻,讲究手轻力匀,最舒服的就是搓完澡还会给客人按摩一下头部。
按摩头部这事儿,苏木得意着呢。
而北派的搓澡师傅则是以河北定兴、易县、涞水三县的人居多,手法也更为粗狂一些。
他们讲究的是稳准狠。
手劲儿大,一下是一下,从上到下,不多不少一共108下。
搓完之后的效果必须是全身通红,这才说明师傅卖力气。
搓完最后还要从后背到小腿肚子,全身上下噼里啪啦再来一顿拍。
才算齐活。
苏迎军显然更得意这种。
苏木勉为其难的陪着享受了一趟。
嗯,确实挺享受的。
特别最后那种拍打的律动,让苏木的肌肉差点自发跟着欢跳起来。
皮肤经过热水浸泡,搓澡时,身上的泥和浮皮很容易被去除,不管身上多脏,只要走一遍这个程序,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苏迎军和苏木哥俩收拾了一通后,披着浴巾溜达回了休息区。
来到休息区,此时里面场面相当的壮观。
因为来的时候人少,等苏家两兄弟泡了一大通,又是搓澡,又是排队冲洗……
等他们再次回到休息区,已经看似是人满为患的景象了。
整个大厅里,一行一行带隔板的床头柜和床铺,有序地分布在房屋中央和四周,头对头整齐排列着,一眼望去几乎没有空位置。
也幸亏苏迎军和苏木早早的占下了地儿。
旁边有站堂的伙计凑上来,询问了两人的座号后,高声喊了句“26、27号客人二位,瞧道儿里面请……”
自有人过来引着他们穿梭在大厅人群里。
苏木看周边都是披着毛巾聊天儿的、下棋的,打扑克、斗蛐蛐的,也有一个人带着老花镜看报纸的。
澡堂里更不缺的,就是高谈阔论,谈国家大事、国际大事、上到欧美列强的谈判,下到隔壁小寡妇实际是個半掩门子……
除了谈事的,也有喝酒、喝茶、理发、刮脸、拔罐儿、刮痧、修脚等等不一而足。
苏木还看到一个躺在木床上,美美的打着鼾的老大爷。
澡堂文化是京城的一种风俗文化,在这里就像是三教九流攒了一个小社会。
老少爷们汇聚于此,谈天说地、谈古论今。
与其说来这里是洗澡泡澡打理个人卫生,还不如说是个享受、消遣的地儿。
苏木来到这个世界小半年,却从没在外面感受到如此浓厚的,扎根在市井中的烟火气儿。
苏迎军回到座位没歇息一会儿,就遇到了几个同事。
其中就有当初去‘调查’过苏木破窝的高翔。
这群人也不像是提前约好的,但却意外的都带来了不少家伙事儿。
然后苏木就跟着他们一通倒腾。
换位儿。
京城人在澡堂子里都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都赤诚相见着呢。
没了遮羞布的阻碍,京城人骨子里那种爽利和热切的劲儿就都挥散了出来。
没人嫌麻烦,问到的人,也都挺好说话的。
反正苏木旁观是这样。
至于是不是他们看到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