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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德堂东配殿内。
李瑾乔正坐在窗前缝一双小鞋子。这是一双虎头鞋,只因她这个即将做额娘的人针脚不好,愣是绣成了老鼠鞋。
李格格叹息一声,后仰靠在大迎枕上,不干了。
胤礽进来瞧见全程,不免笑了:“我早劝你叫底下的人去做,偏不听。如今既然做了,便要弄完,无论是个虎头鞋还是老鼠鞋,额娘的一番真心,孩子总是不会嫌弃的。”
李格格红着耳朵:“爷就不怕人笑话吗?”
“你是咱们毓庆宫唯一的李侧福晋,谁敢笑话了去。”胤礽帮她将碎发挽在耳后,笑道,“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吗?”
李格格眨眨眼,食指对着自己比划半晌,才憋出一句:“侧福晋的口分……是不是更多一些?”
胤礽不免被逗笑了,刮她鼻子:“是。一顿怎么也有猪肉十斤,鹅一只,鸡两只。因你有身孕,又额外添了笋鸡一只,乳猪半只,产奶牛三头。李侧福晋,可够用了?”
李瑾乔听得双目放光,连连点头。
随即忽然问:“不会还要管着毓庆宫的宫务吧?”
这事儿……胤礽先前都没考虑过,这会子想来,确实是该李氏代管的。他挠头道:“你有身孕,暂且先叫冬柏她们打理,余下的明年再说。”
两个人便都开心起来。
他们脑袋对着脑袋,畅想了一会儿孩子出生后的日常,都有些初为人父母的好奇与期望。
李瑾乔靠在胤礽肩头,说着说着,提到了胤禔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听吴嬷嬷说,大福晋也有了身孕。她前头已经生了四个女儿,身子亏空的厉害,如今贝子府的用度又被缩减了……实在是不容易。”
胤礽抚着她的鬓角,捏捏耳垂,没有出声。
这事儿他今日也听小豆子说了。
胤禔被圈禁,原本已经不在乎这些,可不知听谁说起东宫怀上了第一个孩子,便发狂一般,要伊尔根觉罗氏一定要生个儿子,而且要赶在东宫之前生下来。
想到这里,胤礽摇头道:“大哥自小疯魔,只可惜,还是牵连了大嫂她们。”
李氏靠着他已经要睡过去,迷迷糊糊还补了一句:“妾身见过福晋膝下那四位小格格,很是可爱……希望她们安好……”
*
一转眼就入了秋。
九月末,毓庆宫内将一切准备就绪,李侧福晋便发动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煎熬,她终于为胤礽生下一个小阿哥,成为了康熙的皇长孙。
帝王头一次感受到做皇玛法的喜悦,尤其还是他最爱的嫡子所出的长子,自然愈发欢喜,大笔一挥,亲自给孙辈定为“弘”字辈,皇长孙起名为弘晳。
胤礽对这个名字很是喜欢,抱着孩子在李氏面前转悠来转悠去,笑着逗道:“弘晳,看,这是额娘,这是阿玛,这是你冬柏姑姑……”
李侧福晋哑着嗓子,笑道:“……爷,别转了,再转妾身就要晕了。”
胤礽便抱着弘晳连忙坐在她身侧。
李氏凑上前小声道:“爷,‘君子抱孙不抱子’,小心…传到万岁耳朵里。”
胤礽便学着李氏的样子,也低声逗她:“怕什么,孤小时候也是被汗阿玛抱大的。”
李瑾乔便弯了眉眼笑起来。
毓庆宫上下沉浸在喜事之中。讽刺的是,不过相隔小半月之后,大贝子府内,大福晋终于也诞下一个阿哥。
生这个孩子,几乎耗空了伊尔根觉罗氏的气血。
临去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四个女儿。大阿哥不拿她们当作掌上明珠,日常便只有她这个额娘护着,如今,她为了生个儿子也去了,还有谁来护着她们。
伊尔根觉罗氏头一次伸出手,祈求胤禔:“爷,看在小阿哥的份上,请善待咱们的女儿吧。”
胤禔挥袖,冷笑道:“毓庆宫已经诞下皇长孙,如今生个儿子还有什么用!”
这话成了最后一记毒药,叫大福晋含恨去了。
事情传到宫中,康熙却没有什么反应,不仅给胤禔的儿子也赐了名字,唤作弘昱。随后,更是要赫舍里给胤禔相看新的福晋。
赫舍里嘲讽一笑,对夏槐道:“你瞧,本宫早说了吧。皇上本性如此,不会深情太久。”
夏槐自从逢春走后,变得谨言慎行许多。此刻也免不得快人快语:“既然已经圈禁,何必多害一个呢。”
“可见,他没打算一直圈着胤禔。”
赫舍里将手中的核桃掰得七零八落,道:“皇上看中了正黄旗汉军总兵官——张浩尚之女。只是,张佳氏并非汉军勋旧三十三家之一,只怕胤禔的眼头太高,瞧不上她,免不得入了府中要受许多折辱。”
她将那些核桃“尸体”丢在炕桌上,拍了拍手。
“去外御膳房传话,叫索额图想个法子,今夜就要大阿哥因为思念亡妻亡母,就此——”
“暴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