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看似开条件,暗里却语带威胁。
庞超闻言皱眉,凛然道:“阁下自视,于太上皇何如?”
贾琮张了张嘴,无言以对。这话的意思是,我连太上皇都不怕?会怕伱的威胁?还真是这个道理。
无奈苦笑拱手道:“琮固知先生铮铮铁骨,言语无状,无意冒犯,敬请见谅。
实深爱先生之才华品格,不得已出此下策。
也罢,只盼先生看在琮一片至诚的份上,再赐见一回,若琮不能说动先生,就此离去,绝无二话。”
庞超微一沉吟,点头道:“久闻阁下文采惊世,待会郁大家会命众人赋诗,中意者为今夜入幕之宾。
若阁下不写诗词,随意涂鸦数语,却能得其意,超便再与阁下谈论一回,如何?”
贾琮皱眉,这也太苛刻了,就算不写诗词,自己故技重施唱首情歌,也应能拿下。
可又说了要写东西,凭写的文字压过诸人,显然是不想让自己靠其他本事取胜,这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不写诗词,自己还能写什么?他妈的,为什么天下名妓都喜欢用这一招,骗人的诗词。
不过贾琮也不是畏难不前的人,缓缓点头道:“一言为定。”
庞超微微一笑。
大约坐了个把时辰,总算到了尾声,郁千凝命丫头奉上笔墨,笑道:“不知今夜诸位先生、公子可有雅兴赋诗?”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众人忙道,就冲着这个来的。
虽不能一亲芳泽,不过漫漫长夜,能与郁大家促膝长谈,抚琴唱和,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庞超看了贾琮一眼,笑道:“请。”
“先生请。”贾琮道。
“莫怪超施此小计,若阁下作诗,我等哪里还敢动笔?”庞超笑道。
“先生过谦了。”贾琮微笑道,读书人就是卑鄙无耻。
众人显然有备而来,一个个才思敏捷,提笔立作。
庞超随手写了一首,却见贾琮也已写完,飞快把纸笺折了起来,不给他看。
忍不住哑然失笑,道:“超倒有些好奇,天下第一才子,若不写诗,能写什么。”
贾琮笑道:“待会便知。”
丫头把众人诗作放到托盘里,呈给郁千凝。
只见郁千凝拿起一首诗,吟道:“海上白云如白波,天涯无奈月明何。遥知今夜闺中看,比我天涯泪更多。”
微一沉吟,郁千凝笑道:“赵公子好文采,极擅写女儿家的心事呢。好男儿志在四方,又何必垂泪?”
赵公子笑道:“不能常见卿面,岂有不伤心之理?”
众人大笑,都道:“有理,有理。”
郁千凝抿嘴笑道:“赵公子就会哄妾身开心呢。”
“但有半字虚言,天地厌之。”赵公子正色道。
贾琮撇撇嘴,当嫖客也当得这么假,打量这些名妓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姑娘?
“赵公子言重了,妾万不敢当。”郁千凝微微一笑,又拿起一张纸笺,却是一首词,吟道:
“波翻石皱,越觉江儿瘦。轻舟下濑鸟争飞,流水更落轻舟后。一片沙汀潆浅留。红草含风秀。
羁人晴解双眉斗。暖趁江天漱。不知何事动移情,但问此游谁宇宙?梦客岑岑悲邂逅。醉到乾坤旧。”
“好,好一个但问此游谁宇宙?”
“好一个醉到乾坤旧。周兄笔力越发雄健了。”众人都赞道。
郁千凝也笑道:“周公子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那周公子摆手谦逊道:“涂鸦之作,贻笑大方。”
“过谦了过谦了。”
又念了几首诗,竟都是中上之作,众人连连抚掌叫好。
庞超微笑道:“阁下可有信心赢得美人儿心?”
贾琮也有些紧张,干笑道:“尽人事,听天命罢。”心下暗自盘算,若不成,待会怎么耍赖打败一众竞争对手。
总算拿起最后一张纸,这也是贾琮有意为之,悄悄把自己纸笺塞到了最下面,以求一击建功。
郁千凝展开一看,微微愕然,旋即忍不住掩嘴噗嗤一笑,堪比秦淮河柔波般明亮清澈的双眸,朝贾琮飞了个媚眼儿。
笑道:“宝玉公子倒别出心裁。”
贾琮硬着头皮笑道:“小生不会作诗,只是有感而发,诉诸笔端,望郁大家莫怪。”
“写的什么,郁大家不妨念出来,我等一起品评。”众人急道。
这小子莫非写了什么下流的东西,想剑走偏锋。
郁千凝笑意盈盈白了他一眼,轻声念道:“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说好写诗,这算什么?不妥。”
“市井粗言,亵渎大家。”
“说得对,宝玉兄这捞偏门也太心机了。”
“对,还请宝玉兄重做一首来。”
众人纷纷开口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