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略有些迟疑,道:“辽东……苦寒之地,恐舍弟吃不消。”
贾琮摆手笑道:“冯兄多虑了,弟曾戍守辽东数年,岂不知底细?
若是去流放,自然难捱,令弟去做官怕什么?且辽东总兵杨雄出自敝家门下,自会照料令弟。
何况,弟在彼处经营数年,也有些人脉产业,令弟去还怕吃亏么?”
冯远喜道:“如此极好,全拜托子龙了。不知去守备何处?”
“嗯,守备金州卫。”贾琮脑海中已勾勒出一幅辽东地图,缓缓道。
“金州卫,在何处?”
“海边,恰在天津卫和高丽之间,隔海相望。”贾琮道。
冯远点头道:“子龙掂掇着安插便是,老冯承你个人情。此后,舍弟的性命前程都交给子龙决断,绝无二心。”
贾琮笑了笑,他安排冯逸去金州卫,自有他的考虑,未来属于大海,抢先占个港口基地,自然是好的。
据他所知,金州卫至少有两个地方可以打造优良港口,大连湾和旅顺口,东向虎视高丽,西向直逼神京,这在未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正方兄客气了,小弟正好也有一事相求。”贾琮笑道。
这小子倒从不吃亏,冯远眼珠一转,笑道:“子龙但说无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琮想着兄在户部耕耘日久,根深蒂固,与部堂晏大人又是至交好友,倒有件事想请兄长做主。”贾琮斟酌着用词,先把他架起来。
冯远摆手笑道:“有话直说,子龙怎么与我客气了。”
“是是,我那内兄薛蟠,祖上本是‘紫薇舍人’,这回平叛也有些功劳,能否趁势复职?”
听到‘紫微舍人’四个人,冯远一惊,这小子果然胃口不小,自己请他帮个小忙,他转头便开出天价。
因苦笑道:“老弟,不是哥哥推脱,其他事好说,哪怕他要圣上提个义商匾额呢。
这‘紫微舍人’职虽不高,必出于圣上心腹,又岂是我等臣下可以做主?”
贾琮眉头微皱,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么?若是如此,琮自不会难为大兄。”
冯远一双贼眼滴溜溜地转了转,笑道:“当然了,若是旁的皇商欲要此殊荣,门儿都没有。
若是令内兄么,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商量,一来薛公在天家本有些香火之情,二来又托着你老弟的金面,三来还有如意公主殿下的体面在,此事倒也有几分余地。”
贾琮大笑,凭他对冯远的了解,这死胖子敢揽活就说明胜算颇大,否则他不会白费功夫,无非要花钱而已。
因说道:“正方兄,我这内兄本次平叛出力甚大,一应钱粮皆是他供应,请你代为奏明圣上。”
冯远眼睛一亮,眉毛挑了挑,道:“令内兄出资几何?”
“几何还不是凭正方兄指点?”贾琮笑道。
“令内兄果然爽快,这个数如何?”冯远鬼鬼祟祟伸出两根手指。
“成交。”贾琮慷他人之慨,也懒得去讨价还价,二百万就二百万。
送走冯远,贾琮又往荣庆堂去,悄悄把元妃的意思给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缓缓点头道:“当日惩处太太,本是生怕着了武侯的道,现在武侯一党兵变事败,倒也不必讲究了,何况又有贵妃和王家的体面。
如今王子腾随你办事,凤哥儿又在你身边,薛家太太又是你岳母,倒不好过于寒了王家的心,就放她出来罢。”
贾琮道:“老太太深明人情世故,琮不如也。”
贾母受用地笑道:“你呀,内宅的事可不是提兵打仗,争强斗狠就行的,相信过了这一回,太太也知道好歹了。”
贾琮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才是咱家的宝贝,可不是宝玉那小子。琮恨不得把老太太抬到东府去,给我打理家事呢。”
贾母笑骂道:“你这猴子,我这么大年纪还不能高乐受用?还得去给你操心劳力不成?
你也别担心,公主自不必说,宝丫头、玉儿都是好的,打理内宅之事绰绰有余。”
“都是老太太调教的好。”贾琮笑道。
贾母与他在内室说完话,一起出来堂上和众人谈笑。
“鸳鸯,去告诉太太,如今家里事情多,请她出来帮着打理,礼佛固然是好的,只要心诚,佛爷自然知道,也不必整日守在庵里。”贾母淡淡道。
“是,老太太,我这就去传话。”鸳鸯笑着答应一声去了。
“老太太说的是。”众女皆笑起来,知道太太算是脱困了。
凤姐儿笑道:“还是老太太深明佛法,慈悲心肠,不必念经,也能得成正果了。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罪业深重的才是。”
贾母笑得合不拢嘴,指着王熙凤道:“就数你嘴甜,可别亵渎了佛爷。”
凤姐儿笑道:“老太太就是咱家的老佛爷,哪里还有其他佛爷,我却认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