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抵靠着墙站着,看老人的四个子女包括陈默的亲生父亲杨启桉,在那里争论的不是老人的生命安全问题,而是推卸责任,以及老人手里股份的归属。
从一开始的争论,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
“够了!”最后站出来的是杨跖。
他眼底带着暴戾的红血丝:“现在是吵这些的时候吗?!”
他到底上位好几年,积威日重,在杨家人面前有几分威信。
此刻在苏浅然的陪伴下,穿过一众杨家人,走到陈默的前边,沙哑开口:“我也是刚知道爷爷为什么出事,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你不用跟我交代。”陈默面无表情,“你有你自己的处理办法,我也有我的。”
杨跖抹了一把脸,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站在他旁边的苏浅然微微皱着眉,扶着他。
陈默看在苏浅然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一句:“杨舒乐背后是UA的老板卢纳尔,你如果不想应对得措手不及,最好早做准备。”
杨跖深深盯着陈默,看了会儿才说:“对不起。”
“什么?”陈默皱眉。
苏浅然拍了拍杨跖示意他过去坐会儿,自己停留在原地,和陈默说:“你也不要觉得他是因为杨舒乐如今这副模样才想跟你道歉,这句对不起大概在他心里憋了很久很久了。他这人死鸭子嘴硬,以前和我吵架也不知道怎么道歉。陈默,我只是想说,没有人是你,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所以不原谅才是正常的,别有心里负担。”
“确实是没有。”陈默扯了扯嘴角,“不过你再说下去,我对你倒是要觉得抱歉了。”
苏浅然笑笑。
和他并排靠在了那里。
整整四个小时,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老人年纪大了,颅内出血做了手术,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能不能醒过来,是未知数。
陈默刚松了松的那口气,又猛地吊了起来。
老人要在重症室进行24小时监测。
家属也没办法探望。
晚九点,陈默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医院离开。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比连续加班好几天更耗精力,他把外套脱下来拎在手上,走出医院大门,在下那坡长石阶的时候,才觉有些失去知觉发麻的腿一点点开始吃痛。
也许是送医的时候撞了,也许是几个小时站立太久。
他放任自己在石阶上坐下来。
晚上的市医院门口还偶尔有两三个人进进出出,可能是三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陈默发现那辆在路边停下的车里下来的人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
席司宴同样还穿着白天那身正装。
反手关上车门,沿着石阶一步步上来。
“你怎么来了?”到了近前,陈默抬头问他。
席司宴在他面前反身蹲下,“来接你,不然有个人今天晚上怕不是得在这梯子上过夜。”
陈默看着蹲在自己面前那个背影。
和那年他打完球差点从石梯上滚下去,后来蹲在他面前的那个背影重合起来。
少年到青年。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这个人,走了又回来。
陈默什么话也没说,蹲起来,趴上去。
席司宴背他起来似乎毫不费力,步伐沉稳,不疾不徐。
半夜的风灌进脖子有些冷,但彼此相贴的那部分,让陈默汲取到了足够的温度。
席司宴背着他下了台阶,并没有去车上,而是沿着路边慢慢走着。
小林则开着车跟在后边。
陈默也没说什么。
医院不远处就是一所中学,到了周末的夜晚有不少出来觅食和逛街的。他们讨论着最时兴的科技,最流行的话题。在无意间发现路边一个高大的英俊男人背着另一个同样的好看的青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两句,发出没什么恶意的打趣笑声。
“席司宴。”陈默一只手搭在另一只的手腕上,西装外套还吊在席司宴胸前,疑惑说:“我刚刚听见有人说咱俩是不是一对儿了。咱高中那会儿你也背过我,怎么没人说?”
席司宴:“有。”
“你听见了?”陈默好奇。
席司宴嗯了声。
陈默记得他腿伤复发那段时间,他俩的关系还称不上多亲近吧。
笑着问:“你当时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心想这到处说自己同性恋的家伙毁我名誉。”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小子看着也不矮,怎么这么轻。”
陈默无语了,“就这啊?”
“不然呢。”席司宴将他往上搂了搂,“现在也很轻。陈默,刚看你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时,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又后悔了。”
席司宴道:“遇上你我好像总在后悔。后悔当初离开,觉得你一个人应该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陈默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