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到一点,问:“沈医生,她父亲只是短时的新生记忆遗失,头脑依然清晰,判断力犹在。”
“她父亲这种情况,应该还是有民事行为能力的吧?”
“这手术做或是不做,她应该没有最终决定权的吧?”
“她父亲才有手术自主权,是不是?”
沈奇默然片刻,说:“昨晚,还有今天上午,我两次询问了钱叔的意见。”
“在我告知了手术高风险的前提下,钱叔他本人同意做手术。”
“两次,他都同意了。”
周沫不由的轻啊一声,唏嘘说:“这就是父母啊,不愿意给儿女增添麻烦和负担。”
“这种情况下,钱雅还是决定做手术?”
沈奇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周沫沉声道:“这个女人太……”
她说了一半,没继续说下去,转而说:“沈医生,你该庆幸,她没接受你的追求。”
“否则你该担心自己在未来某一天,会被枕边人拔管的可能。”
沈奇一脸严肃道:“再重申一遍,我没有追求过她,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又接着转而道:“如果将来某一天,我真的进入了插管来苟延残喘的状态,我倒是希望有人能干脆利索的拔了我的管。”
周沫撇撇嘴,一脸不信的说:“你现在怎么说都是可以,但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惧,真到那种时刻,你很可能舍不得被人拔管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很多癌症患者在晚期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还想活着呢。”
这时,周沫忽然咦了一声,晃了一下手中的信纸,轻笑道:“这是一封感谢信。”
“对方在信里说,她的父亲得益于余医生的诊断和治疗,如今已经全然康复。”
“为了表示感谢,她决定以身相许,过几天前来滨海做余医生的女友。”
周沫一边把信纸撕的粉碎,一边气呼呼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的挺美,这就不是来感谢报恩的,是来报仇的。”
她又撕开另一封信,展开里面的信纸。
“又是一封求助信……”
周沫刚准备撕掉,却又停了下来。
她快速的看了一遍信件内容,提高了一些嗓门,说:“沈医生,这是一位和余医生差不多情况的听觉过敏患者。”
“他在信中说……”
周沫看着信纸上的内容,说:“两年多前,他的听力逐渐变得敏锐。他现在能异常清楚听到墙壁内的水管水流声。下雨时雨滴的声音,他听起来就像雷鸣。”
“还有,夜深人静之时,还能听到血液在自身血管流动的声音。”
“他被确诊为听觉过敏,每天过的十分痛苦,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相隔大办公室不远的隔音手术室,余至明正在给手术台上的老人做血管介入手术。
支架导丝从老人的右腿股动脉穿刺进入,顺着血管向老人的心脏进发……
相比上两次做脑动脉瘤介入,余至明这一次的导丝推进速度,要慢上了不少。
主要是,这一次的血管条件有些糟糕。
在余至明的感知中,血管壁上时不时的会冒出一个凸起的疤瘤。
那导丝要如同水中游鱼一般,灵活的避开这些拦路虎,蜿蜒前进。
陪在一旁的王春元医生,就有些无聊了,时不时的瞄几眼监视器上跳动不停的患者生理数值。
他晓得,要不是为了照顾他的需要,这几台监测仪是不必开的。
因为余至明不需要看这些数据,也能掌握患者实时的身体状态。
王春元又把目光投在了余至明身上。
只见微闭着双眼的他,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手术台旁,唯有通过手指的轻微捻动把导丝往患者体内,匀速推进。
说实话,这台手术,王春元是不会接的,即便患者和家属再三保证,出了任何问题,都不需要他承担责任。
因为他没有成功的把握,即便最后成功,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属运气。
治病救人,需要运气,但那是在七八分把握的基础上,再加少许的运气。
纯粹靠运气,失败的概率是九成九。
王春元又把目光投向了手术台上的老人,不由想到了他的女儿。
还有请托他过来预防万一的崔志潭。
王春元能感觉出来,这一次崔志潭那家伙应该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是人老心不老,要疯狂一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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