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突变,反转太快,刚刚不可一世的匪徒转眼间被围个水泄不通,头目躺在地上一脸鲜血生死不明,余人面色凝重且惊慌不安的四下打量,握刀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弃械投降不杀,否则立时血溅当下,春祥的绣春刀上血迹斑斑,看着包围圈内的十余人厉声喝道。
包围圈内十余悍匪神色变幻不定,先前人多势众,但一番激战后被砍翻过半,刚才又逃掉一些,现在面对五六倍之多的对手,他们注定无法突围而出,但让他们乖乖听话立刻投降也不是那么容易,这而其中需要一个心理过度时间。
匪徒正在纠结,春祥在施压,而常宇全是浑身发软,一屁股跌坐在络腮胡身边,喘着粗气,他已力竭。
这时一人匆匆跑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可是厂督大人?”
“你是谁?”常宇斜着眼虚弱的问道。
“回厂督大人话,小的宋元德,是兵马司的”。
常宇一怔,随即眉头一皱:“东城兵马司是不是就在此处?”
“回大人话,就在前边百米外”宋元德伸手朝南一指。
“既是如此近,怎会这么久才赶来!”常宇怒喝
宋元德不由浑身一抖:“小的,小的……小的刚听到杀喊声啊……”他也许是被吓到,又或心虚,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兵马司又称五城兵马指挥司,隶属兵部。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中,东,南,西,北五个衙门,负责京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市公安局和城管局,消防局。
然则距离兵马司如此相近之地发生如此大场面的搏杀之事,反应如此缓慢实则让普通人难以理解。
宋元德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常宇却心痛如绞,因为他虽在质问,实则早知实情,还是那句话,大明烂到根了,据说兵马司初设时,街区凡有水火盗贼及人家细故之或须闻之官者,皆可一呼即应,救火、巡夜,清廉为政,不取分文。但是到后来日久弊生,始而捕盗,继而讳盗,终且取资于盗,同盗合污,不得人心。
想来常宇遇袭初时兵马司的人应已知晓,只是懒得理会,只是随着事态越爱越严重,距离其衙门越来越近的时候,方才不得不为之。
至于有没有互相勾结或事先打过招呼也是未知之事,毕竟兵马司的一把手指挥使,依明代制度,凡亲、郡王妃父无官者,亲王授兵马指挥,郡王授副指挥,不管事。
也就是说他们的大领导都是勋贵,搞不好就是常宇的对头之一。
匪徒们最终还是弃械投降了,因为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突然又涌来一拨人马,彻底击垮他们的斗志和所有侥幸心理。
这拨人马有数百之多,兵甲在身,却是从隔壁仁寿坊金吾左卫衙门赶来的亲卫军。
仁寿坊有两个衙门所在,一个是中城兵马司,在仁寿坊西北方向紧靠着皇城的东北角,另一个便是金吾左卫的衙门,在仁寿坊的东区,和此时事发地仅隔一条东四鼓楼大街。
金吾左卫怎么会突然出现,这却不得不说春祥的随机应变,他带十二太保从仙居楼潜出一路远远追寻常宇,听到杀喊声的时候正在金吾卫所在衙门附近胡同里,一边匆匆赶来救援,同时让一个随侍就近去金吾左卫衙门搬救兵。
不过前些日太原大战,崇祯调走金吾卫精兵万余前去支援,以至于各个衙门兵力尽空,匆忙间集合人手,披甲上马所以晚来了些。
被俘悍匪共计十三人,此刻被捆成粽子撂在地上,十二太保三人伤势较重,余人皆挂彩,被立刻送去就近医馆。
春祥在帮常宇检查伤势,身上大大小小伤口竟三十余处,让人触目惊心,闻者无不变色,不过因自身的超强愈合能力,伤口已自主止血,只剩肩膀和左肋的箭伤还需处理。
“厂督大人,这些贼子,是交由我们兵马司还是由您带走?”不知道宋元德是不是个傻子,这时竟然走过来问了这么句话。
常宇和春祥抬头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他:“你说呢?”
皇城根下的东厂衙门,戒备森严,数十持刀大汉挑着灯笼在衙门前来回巡视,就连胡同口也被封锁。
衙门牢房里惨叫连连,各种刺耳嚎叫让人毛骨悚然。
常宇赤着上身端坐,一个番子正在给他在箭伤处涂药,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肌肉外翻,看的一众番子瞠目结舌,暗暗佩服。
“看你这样子,好似刚从阎王殿回来”常宇对面坐着鼻青脸肿嘴角尚带血痕的吴中,见常宇这般模样,眉头紧皱,目光拧成一条线,心中也是佩服这少年真是铜筋铁骨,若是普通人这身伤早就挂了,他却能谈笑自如一脸的风轻云淡,便是自己也做不到。
“阎王爷不收”常宇轻笑,一副淡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瞧你年纪不大,却似位居高位,手下不乏人手,何必自己这么拼?”吴中呼了口气道。
“看别人拼,总不如自己拼过瘾”常宇嘿嘿一笑,直瞪着吴中:“你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