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阮韵嘉和万氏商议的当晚便轻骑前往元谋,两地相隔数三四百里,让他好一顿跑,日夜不停紧赶慢赶也奔了两个日夜在黄昏时抵达,遣人通报,很快吾必奎就亲自出迎,将他迎入城内。
而这时阮韵嘉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城内正在紧张的打包粮草,兵马整装待发,这是要作甚?
“云南再无俺立足之地,不日那沐天波必发兵来剿,俺决定入川投靠张献忠”吾必奎一脸的憋屈和不舍:“只可惜了祖上的百年基业了~!”阮韵嘉一听心中大喜,我擦,来的正是时候啊:“大土司当知吾来之意吧”
吾必奎装模做样:“听闻沙定洲阴沟翻船了,想必日子也不好过吧”。
何止阴沟翻船啊……阮韵嘉便滔滔不绝的将吾必奎早都知道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什么他们计划原本很精密结果被锦衣卫盯上了,然后沙定洲被俘,万氏围城救援却在关键时刻被一支兵马从后溃散四逃,如今沐天波便让他们来打吾必奎将功赎罪……各种巴拉了半天,吾必奎“大吃一惊”;啥玩意,沙定洲被捉了,啥玩意,你是来攻伐我的……
阮韵嘉耐着性子将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吾必奎皱眉久久不语,阮韵嘉有些急了:“大土司,眼下已无退路,您都准备背井离乡投奔张献忠了,难道还不敢联手干一场,这次只要咱们谨慎些,翻身的机会很大呀!”
吾必奎摇摇头,突然笑了:“倒不是不敢干,而是没想到穷途末路之际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敢相信啊!”
阮韵嘉听了叹口气:“穷途末路之际却也是势如破竹之时,眼下局势沐天波多有忌惮才让咱们互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吾等眼下已是无路可退何不破釜沉舟,这大明朝容不下吾等,那便跟着大西朝,吾主上说了,事成之后平分云南!”
“可那张献忠是否愿意?”吾必奎有些担忧,阮韵嘉嘿嘿笑了:“李自成东征受挫偏安一隅,朝廷也得以喘口气,一旦北边将李自成收拾了,下一个就是他,所以他现在也急切找帮手,听闻他现如今就在四川境内到处拉拢各地土司,咱们投靠,他求之不得啊,若得四川云南两地,他就做大了”
“可你觉得沐天波会那么大意么,他难道就不会防备咱们暗中联手了么?”吾必奎摸着络腮胡子,阮韵嘉轻笑:“他自然不会轻信,所以咱们要将戏演的真一些,最多三五日后万氏会率大军前来攻伐大土司您,当然了那个时候咱们是打的难分难解……这中间互有胜败,只需拖得十天半月,那时候张献忠要出兵的消息一旦传过来,沐天波便无暇吾等,咱们便有可缓口气了,一旦等张献忠的兵马真的入川,吾等便趁机而起,那时……嘿嘿。”
阮韵嘉巧舌如簧说的头头是道,吾必奎动了心但却保持着理智:“此事不同小可,稍有不慎再无回头之路,若败了祖业尽毁,且不可尽信于你,谁能保证你不是故意来诓骗我,实则真心为沐王府来征伐我的”。
“此心天地可鉴,如今吾主上身陷囹圄蒙自危在旦夕,情形与大土司您无二,何以要诓骗您呢”阮韵嘉有些急了,但也理解吾必奎的担忧:“如何才能取信您?”
吾必奎低头想了一下:“要取信俺也不难,让万氏来走一遭,亲自与俺见上一面,还有……”说着长长叹口气:“为了以备不测,还得留条后路”。
“大土司所言的后路是……”阮韵嘉眉头一挑,吾必奎道:“将城中粮草细软皆运往他处,若事败尚有活路可走,不至于灭顶之灾!”说着看向阮韵嘉微微一笑:“你该懂了吧”。
“懂,懂,这期间兵马所用粮草,则由我方提供,只要大土司愿意共商大计一切好说!”阮韵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随后两人又详聊至深夜阮韵嘉不顾疲惫连夜返回。
前脚刚送走阮韵嘉,吾必奎则召集心腹商议。
若说刚才阮韵嘉的提议他动心了没?
绝对动心了。
但他并不打算上船。
原因很简单,万氏这些计划,全在沐王府的掌握之中,沐天波早料到万氏那边会同他暗通曲款,甚至明打明的给吾必奎说过了。至于当前局势阮韵嘉分析的没错,沐天波因为忌惮张献忠因为不敢直接同时对他俩家动手,也担心他俩家联手,但他却错过了一个细节!
那个让吾必奎现在想起来还汗毛竖起的年轻人。
在沐王府里他见过那个年轻人,话很少,但气场足杀气很重而且沐天波对其还很恭敬,他不知道那个人真实身份,但当他知道就是这个人率领千余骑轻轻松松就将万氏的上万人冲杀溃逃后,他就知道,这次无论沙定洲和万氏玩什么把戏都死定了!
他还不想死,他想将功赎罪!
所以,前一阵沙定洲在他最危急的时候救了他一命,这一次,他要用沙定洲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死道友不死贫道!
当然,仅凭沙定洲的命还不足以换取自己的性命和族人安全,还需要数十万银子和上万石粮食的赔偿,这代价很大,但吾必奎咬咬牙还出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