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烛火摇曳,诸人依次而坐,茶杯里热气袅袅,气氛却很微妙,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几乎也没人说话,但一开口都是针针见血。
盏茶功夫,双方进行了第一个回合的交锋,但谁也没占到实际上风,确切说这一回合仅是双方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李自成这边主动提出和谈,但狮子大开口不光要求封藩还要保留军队,这要价可以说相当的高了,但朝廷的意思也很明确,你要价是否过高,为是否砍价这都是待会的事,在这个之前,你先拿出诚意,我在和你说谈价格的事。
但双方却卡在了诚意这个坎了。
宋献策提出以荆襄兵力助朝廷攻打重庆,但被朝廷这边认为其实仅是为了自保,毕竟现在左良玉还在进攻荆州,给其带来不小的麻烦和压力。
于是朝廷这边提出令其撤出黄河防线,却被宋献策断然拒绝,他们之所以有底气同朝廷谈判便是因为有这道防线,若撤掉防线那就等于打开大门了,那还谈个毛线啊,傻子也不可能这么做。
“菜齐了,酒也温好了,不若咱们边吃边聊吧,诸位请”宋献策见局面一时打不开,便向改变一下谈判气氛,酒桌也是谈判桌,几杯酒下肚说不定就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哪只吴牲淡淡一句:“过午不食”就给拒绝了。
宋献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过午不食,但史可法等人则知道以吴牲这种性格是绝对不会与贼同食的,从进来之后他脸茶都没喝。吴牲是在场的大佬,他不入席,史可法等人自然也不会腆着脸去吃喝。
见诸人不动,宋献策苦笑轻摇头重新落了座,既是如此,那咱们就继续吧,只不过如此虚套扯皮下去没什么意义,既是诚心和谈,便都先拿出些诚意来吧。
“汝等先吆喝先要的价,那也就先将诚意拿出来些”吴牲冷冷道,他虽不耻宋献策这种流贼,但内心对其却已有了几分佩服,要知道自己这边六七个人,虽然就仅他和史可法开口说话,宋献策算不上舌战群儒然则,六七人的气势在那,这人却淡定自若见招拆招,不得不说其定力之大且极为聪明,这边每出一张牌他就能知道下一张是什么。
“可以”宋献策点点头:“但在这之前,在下还是要先声明一下,此次和谈虽是吾等提出,但朝廷也没必要更没资格居高临下”这话让吴牲有些恼火,欲开口反驳却还是忍住了,宋献策接着往下道:“眼下局势其实咱们心里都清楚的很,不管朝廷承认不承认,闯王已自成基业可与朝廷分庭抗礼,虽无朝廷封藩之名却有之实,吾等之所以提出和谈,无非就是要个名而已,而其实最大的受益者则是朝廷!若此番谈何失败,吾等双方逐鹿,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
这话很刺耳,但却是事实!
吴牲虽怒也不得不承认。
但他却不能承认,也不想反驳,只是冷冷一笑:“这些虚张声势的话少说,还是那句话,先拿诚意再说谈和之事”。
也罢,宋献策微微点头:“朝廷传令左良玉停止进攻荆州和襄阳,吾等遣两地兵力攻打重庆,不是助攻朝廷,是我们自己打下来,如何?”
吴牲眉头一皱看向史可法,身边诸人也侧目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史可法轻笑摇头:“此举无非还是为自己太平而已,终究是不想让左良玉动你们的后方,荆襄是你们最后的退路,对你们的重要性天下皆知,再者说了,让汝等打重庆,半年,一年?这拖延之计可不只汝会用啊,宋军师,汝既然摆正了态度,就拿出些真诚意吧,本官奉劝汝一句,莫在拿荆襄那边说事了,和谈确定之前,朝廷不可能令左良玉停下来的”。
宋献策丝毫不为被史可法戳破心思而尴尬,微微一笑:“买卖嘛,既能吆喝就能讲价,南边你们分寸不让,黄河防线是吾等底线同样不能让一寸,但朝廷却又再三为难让吾等拿出诚意,这做买卖的,双方都要有诚意才对吧,还是先听听诸位的算盘”。
史可法看向吴牲见他微微点了头,这才道:“既然说到底线,那吾等也透个底吧,首先封藩影响极大,容易引起效仿,所以朝廷必须谨慎为之,另,尚要提防李闯反复,何况李闯又要求保留兵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接受的价钱,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不再遭受兵乱之祸,还是同意与汝坐下谈一谈,而前提只有一个,便是先拿出诚意来,余下的都好谈”。
“在下洗耳恭听呢”宋献策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
“出兵收复锦州”史可法盯着宋献策一字一句道。
宋献策脸色顺便变得凝重起来,这个要求太出乎意料了,他来之前曾和李自成等一众人推测过朝廷的各种要求,极有可能在张献忠或者黄河防线做章,但却没想到人间直接在东北找个了点。
看到宋献策的神态,史可法和吴珄对望一眼,脸上有一丝若隐若现得意,心里头对那个人更加佩服,没错,朝廷在宋献策来之前同样也商讨出各种价位,而这个价位则是常宇提议的。
常宇对这次和谈是不赞同的,他必须要让李自成死,但若能借力打力倒也不是不可,先将其弄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