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教祖庭眼中,陆玄昭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在陆玄成眼中,陆玄昭是最差的人选。
拳头大,道理就大,陆玄昭的拳头不够大,即便指掌大魏,一国既一域,也是三教祖庭手中得牵丝傀儡,哪里还有大魏风骨?
他陆玄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凭着一股狠劲,与三教祖庭扳手腕,虽然处处受制于人,说一句输多赢少,绝对不算过分。
陆玄楼这般年纪,就与闻溪数次问剑,都全身而退,也曾捉对厮杀,剑斩大剑仙,将来成就,目也难及,三教祖庭未必能压的住。
陆玄昭既没有陆玄楼的剑术绝顶,也没有陆玄成的凶狠毒辣,说好听些是中庸,说难听些就是一无是处。
说道这里,陆玄成不仅有些唏嘘,说陆玄昭一无是处,其实也不对。倘若生在寻常山下王朝,作为帝王,陆玄昭绝对是有道明君,青史留名都不算难事,奈何境遇不由人!自魏帝陆啓而始,魏人就铸就了一身傲骨,只向道理低头,不肯蝇营狗苟,更不愿低人一等,所以魏人宁愿将陆玄成视作帝王,举国死于疆场,也不愿苟且偷生,由三教祖庭发号施令。
至于陆玄宗,陆玄成只是笑笑,不说话。
陆玄宗是九境巅峰大修士,身后有一整座山河宗,拳头不能说不大,可他早就证明,他是痴情种,没有做帝王的资质,所以被魏帝陆啓逐出了大魏。而三教祖庭之所以选择陆玄宗,无非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陆玄成真的丧心病狂,将大魏陆氏族人屠戮一空,那么就需要陆玄宗以魏帝陆啓长子的身份指掌大魏,稳定东荒局势,不至于东荒乱象,一发不可收拾。
“陆玄宗不行,陆玄昭也不成,玄楼如何?”
在陆玄成眼中,陆玄楼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数年前,陆玄楼一剑摧城,几乎是一人灭一国,而今剑斩大剑仙,声名响彻整座九州天下,大魏百姓视若神明。
陆玄成更清楚,陆玄楼骨子的骄傲,不允许他向三教祖庭低头,只要有陆玄楼在,大魏就还是曾经的那个大魏,而等到陆玄楼跻身十境巨头,凭借那古来杀力第一,未尝没有可能压过三教祖庭,一国既是一座天下,古来最豪迈,最风流。
“老夫觉得,论杀力强弱,陆殿主当属第一,可论文治天下,还得是玄昭太子得心应手。”
“山上修士就是山上修士,山下王朝就是山下王朝,何必搅和在一起,坏了规矩,乱了世道。”
几位儒家书院山长纷纷言语,异口同声,明里暗里,都反对陆玄楼指掌大魏。
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个魏帝陆啓就让三教祖庭寝食难安,所以一个陆玄成就让三教祖庭束手束脚,那么一个大道前途还在魏帝陆啓之上的陆玄楼,又该如何?
一位儒家书院山长语重心长,“而今乱世,妖族虎视眈眈,还请两位能理解我三教祖庭的良苦用心,退让一步,再说将来,如何?”
“说到底,诸位还不是怕父皇在东荒留有后手,在两族大战中见机行事,行得利之事?”
陆玄楼缓缓起身,将那一身龙袍理的整整齐齐,而后轻笑,朗声说道:“父皇要做什么,朕管不到,也不敢管,朕也不管你三教祖庭有什么良苦用心,朕只知道,朕是大魏帝王,当大魏谋福祉,岂能看着大魏沦落成寻常山下王朝?所以这一步,朕不能退。”
一位书院山长皱眉说道:“陛下当真要与我三教祖庭大动干戈?”
陆玄成轻笑说道:“朕是什么疯癫人物,诸位难道不清楚吗?朕可以是一座天下的罪人,但决不能是大魏千古罪人。”
“看来是没得谈了。”
数位儒家山长皆是叹息,陆玄成的开诚布公就是一场图穷匕见。
“谈,怎么不谈了?朕是狠了些,可东荒是我大魏的囊中之物,不得山穷水尽,朕不希望东荒山河破碎,血流成河,十室九空无活人。”
陆玄成轻轻拍手,就见一位老太监推门而入,手里捧在一只精美木匣。
老太监将木匣轻轻放在地上,缓缓打开,大殿中,就多出一股血腥味。
木匣里面,有一颗人头,是陆玄昭的人头。
终究是亲兄弟,没有道理便宜了外人,所以到陆玄成猜到三教祖庭属意陆玄昭的时候,就一纸诏书,赐死陆玄昭,断了三教祖庭的念想。
除此之外,陆玄成还派人前往东荒边境,给陆玄宗带去了一句话,只要他陆玄宗敢踏入东荒半步,他陆玄成就敢宰了宁姒。
“陆玄成,你怎敢弑兄?”
一位书院山长拍案而起,横眉冷对,义愤填膺,就要指着陆玄成破口大骂。
然后,就在此时,大殿之中陡然生出一股暴戾的杀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魏的两部尚书与侍郎,都是普通文臣,身上没有一点功夫,熬不过这股杀意的肆虐,七窍流血,直接昏死过去。
这一股杀气直冲云霄,与夜色交织在一起,将明月与天幕,都染成血色,而天地之间,又有一场大雪,雪花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