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口中眼神漠然,他身上还带着从清贫山跨海递剑的海水和风尘,但此刻剑袍飘荡,浑身都是风轻云淡。
敖甲的头颅被陆玄楼摁在海水中,喝了一肚子海水,他双手拍打海面,之前的风度顷刻间消失了。
这场由养剑剑修祖师牵头、清贫山剑修率先起剑的跨海递剑,声势极大,方圆数万里的所有妖族修士,几乎都可以看见有道道剑光起于清贫山,连成一片,极速南下,落于龙族祖地。
剑修与龙族,问剑厮杀,喜闻乐见。
此刻,大海之上,龙族祖地附近,已经聚集无数修士,遥遥观战,瞻仰两位无上强者的厮杀,而那些距离太远的妖族修士,虽然无法第一时间赶至龙族祖地,也各自施展手段,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所以,这一场捉对厮杀,整座云荒都能看见。
这位大剑仙的拳法究竟是什么江湖打法?
敖甲一肩撞去。
陆玄楼仍然是抬掌下压,仍然如之前那般,自己的浑身劲气撞了一个空,而陆玄楼的掌心按压之处,又是按在了自己的头颅之处,接着便是再度刚猛的发力,这位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大剑仙,体魄之中蕴含的爆发力极其强悍,瞬间再度将敖甲砸得头颅嵌入海面。
敖甲抬头,陆玄楼第三掌压下。
这颗头颅被砸入大海,接着便是两者的角力之争,敖甲被陆玄楼按住头颅,一路向后拖行,中间站起又被按下,招招带着怒气打出,一肩一膝一肘,看得远道而来的妖族修士心头揪紧,每一击体魄的轰击,都险些砸中飘飘荡荡的年轻大剑仙,而敖甲的膝撞已经隐约打碎无尽大海的景象。
若是被打中了,哪怕只是擦到,恐怕寻常肉身,都会直接被磅礴巨力打散。
陆玄楼就像是一条纤细银线上挪移扭转的舞者,神情平静而又漠然,穿花蝴蝶一般,而每一次对撞,他施力绝对不多,每次必然能够打中敖甲身上最薄弱的那一个点。
一力破万法,这个力,不是蛮力,而是巧力。
在陆玄楼的眼中,敖甲身上血气充盈,一片沸腾澎湃,就像是一条又一条绵延的长线,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迹可循,这是万物的轨迹。
陆玄楼看到越多,打起来就越轻松。
大海之上,一道雷霆炸响,陆玄楼再度一掌,按住敖甲头颅,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将其按下。
陆玄楼眯起双眼,敖甲的身躯噼啪作响,炽烈的妖力焚烧起来,漫天劲气凭空炸起,陆玄楼身形被劲风扫中,瞬间消失,再度出现之时,已在数十丈之外,他双袖垂落,神情平静自若。
敖甲抬起头来,双拳十指攥拢,这一架开打之时,他被打得极其憋屈。
这一幕通过无数人的口口相传,最终传遍整座云荒,这也是一笔耻辱。
此刻,敖甲的身上一片气机沉凝,如万年大海,陆玄楼再也看不到那些的所谓轨迹,接下来,就是真正厮杀了。
陆玄楼撇了撇嘴巴,心中有些失望,倘若敖甲是剑修就好了,他不爱费心劳力,去看敖甲一身气机的运行轨迹,只需要以拳代剑,凭感觉出拳,就能天然压胜剑术。
虽说陆玄楼的生死大敌是大剑仙闻溪,可他天然压胜剑术,从未不怕剑修,反倒是妖族修士、九州天下的武夫,才有可能同境一战,与陆玄楼打得有来有往。
大海之上,敖甲面色凝重,神情肃然,问道:“我现在相信,你是一位纯粹剑修了。剑在哪里?”
一位可以将拳法修炼到如此地地步的大剑仙,剑术只会更高明,别说敖甲不信,就是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位年轻大剑仙就仅仅是一位养剑剑修。
既然是纯粹剑修,那么本命飞剑为何?飞剑神通又是什么?
龙族祖地,西海龙君敖芸看着那位年轻大剑仙,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心里替敖甲捏了一把冷汗。
以养剑剑修身份出剑,斩落桃花剑修本体一截桃枝,轻而易举就斩杀两位龙族山巅境天妖,然后以武夫姿态出拳,打得敖甲抬不起头来,那么这位年轻大剑仙以纯粹剑修身份递剑,杀力又要高到何处,是不是真有可能以九杀十?
“好啊!”
陆玄楼话音落下,有两柄飞剑从窍穴中掠出,剑气白光,落地既散。
这两柄飞剑不是元屠、阿鼻,不是青帝、长赢,也不是白藏、元序,而是两把极为陌生的飞剑,光阴、滴星。
这两柄飞剑皆是来自三千道剑,品秩不算高,但飞剑神通却深得陆玄楼之心。
飞剑光阴,飞剑神通就一句话,禁锢时间与空间,虽然只有短短的半息时间,但到了陆玄楼这种层次,这半息时间足够漫长,长到足以让一场厮杀分出胜负与生死来。
在陆玄楼离开界关,深入云荒的时候,就已经偷摸将这柄飞剑炼化为本命飞剑。
这就有两大好处。
一来,陆玄楼可以凭借此剑坐实纯粹剑修的身份,拔高杀力,无人厮杀,游刃有余。二来,这柄飞剑神通与时间、空间有关,是绝无仅有的保命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