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老道的酒井教授,花了几天的时间思考和包装,还研究了《亚洲艺术》的几位审稿人偏爱的风格和方向,才拟定了论文目前的题目。
《The Female Artists Carol Fotten by Time: The Color Enta and Visual Dimension of Dark Tone Impressionist Works》(被时间遗忘的女画家卡洛尔:深色调印象派作品的颜色纠缠和视觉维度)
和之前那句大白话说的基本上是一件事情。
但大白话风格别说瞄准《亚洲艺术》这种A&HCI顶级刊物了,就算想发一个九流的论文都很困难。
同样的内容,被酒井教授包装后,却一下子就显得高大上了起来,立刻让读者觉得不明觉厉。
这就是英文八股的艺术。
论文的写作提纲主要分为两个大方面。
第一个部分确定关于这幅画的主人卡洛尔的的身份和创作时间。
第二部分是以《雷雨天的老教堂》为蓝本,与历史上莫奈、德加这些印象派的代表画家使用深色颜料时对于光线色彩的处理和运用,相互对比总结。
其实光后一部分不难,
有酒井教授的指点,那怕是单纯对现有印象派作品的风格总结,都能写成一篇花团锦簇的综述性质的论文,
但这种论文就比较水了,
只要是对艺术很有了解的教授,谁都能写,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所以这些内容只能作为填充骨架的血肉,让论文看上去不会单薄。
真正的卖点还应该放在这位神秘的女画家卡洛尔和《雷雨天的老教堂》之上。
顾为经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收集有关卡洛尔的消息。
十九世纪缅甸的外国人太多了,而且也没有官方的护照记录什么的,很难找到线索。
他的重点就放在了好运孤儿院这座建筑。
顾为经已经几乎可以确认,《雷雨天的老教堂》中的教堂就是好运孤儿院。
他拜托女院长找到了当时英缅战争时期榴弹炮击毁教堂的圣母像时的老照片。
照片拍摄时间是1890年,
因此基本可以确定这幅画的创作时间在1890年以前。
但是更加有力的证据,也就找不到了。
这幅画是1890年画的,1880年画的,还是1875年画的。基本上每往前推十年,甚至是往前推五年,论文的价值都是不同的。
顾为经也不是神仙,能找到这张珍贵的画作运气因素占了大半。除了老照片,他也没办法找到更多更有价值的资料。
此时听到阿莱大叔提起这件事,
顾为经有些困惑。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我记得地下储藏间有教会标志的铁柜子里有些被油皮纸保存好的文件。院长不懂英语,没有留意。我下午去翻了翻,应该是教会相关的布道日志和善众捐助记录,我想起来可能对你有用。在陪着茉莉玩的时候,我把它找了出来。”
阿莱大叔从门房小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头盒子。
顾为经接过一看,精神顿时振奋。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教会留下的布道日志!
西方的教会就像是一个小政府。
在很长一段时间,它也确实充当了政府的作用。教会有自己的法律体系,职能部门,自然也少不了工作报告一类的东西。
传教士留下的档案,一直是很好的史学资料。
如果女画家卡洛尔曾经是这里的教区的一名信众,或者曾经为这座福利院捐过款,那么她很可能留下自己的名字。
“真是太感谢了……”顾为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谢我,有空多陪陪茉莉玩吧,她很喜欢你。”
阿莱大叔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