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作品本身之上。
“可用传统的鉴赏古典艺术品的眼光来看,从照片上判断,我认为这张画本身可能不太够格,被够称为您口中的大师啊。”
汉克斯放大照片,用鹰隼般的目光一寸寸的看过去说道:“从我所能看到的部分,也看不出能在美术理念上解读出什么花来。”
传统的绘画,价值就全部体现在画布和画纸之上。
技法好的就是比技法差的牛逼,情感丰富的作品就是比情感苍白空无一无的画作更值钱。
人们欣赏画,便是在欣赏画家所倾注在作品上的笔法和技艺。
贵也贵在这点上。
但现代、先锋类艺术流派,更多的重点则转向为了作品之外的解读。
比如说杜尚将小便池命名为了《泉》,就是在讽刺安格尔著名的裸女画《泉》。
“凭什么漂亮少女赤裸肉体是艺术,老子的小便池就不是艺术!”
他希望用来引发观众——对于艺术可以不拘泥于完美的笔墨和高深的技法,人人都能是艺术家的思考。
重点是社会对审美观念的思考,而不是那个小便池。
就像锡罐头里装的大便,价值所在是评论家能对着它所解读出的“对消费主义的无情批判”而不是罐头中的屎。
这两种艺术理念没有高下之分,也都能在某些时刻卖出天价来,上亿美元只是等闲。
但前者价格更加稳定,也更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优秀的技法和炽烈的情感永远是如闪耀的黄金般稀有而珍贵的。
从新石器时代人们开始收集漂亮的石头与贝壳开始,人类的基因中就隐藏着珍藏美丽物品的冲动。
安格尔的《泉》自它被创作出来开始,不需要有人解读,不需要懂艺术,甚至哪怕是不识字的农夫,都知道这是一幅很棒的画。
无论在1856年、1956年还是2156年,只要人类的社会结构没有变化,它所蕴含着极高的审美价值都是共通的,都能卖的很贵。
但锡罐里的屎,风口来的时候是艺术品,风口过去了失去关注后就是屎。
更简单的说,
从投资上来看,
古典艺术像是黄金,先锋艺术则类似可以让人一夜暴富的虚拟币,抗风险能力是不同的。
酒井大叔这样的传统画家受欢迎就受欢迎在,画廊主眼中,拥有优秀技法的画家是永远都是能很稳定增值的优质资产。
汉克斯眼中,这张画的技法就逊色太多了。
“这么说,你们不想签这个画家?”
酒井大叔似乎并不着急推销顾为经,只是随口问道。
“也不是不想签。”
汉克斯倒不是这个意思。
眼前这张画也是有闪光点的。
“这画面有点嗯……有点郎世宁的意思,这种绘画风格本身就很有特点,单凭借这一点,马仕画廊就对这个画家有点兴趣。技法水平也够参加一些小的画展了。”
猎手经纪人就是吃鉴赏艺术品、判断艺术家水平这碗饭的,
眼光毒的很。
如今在高古轩这些顶级画廊的推动下,美术行业比梵·高甚至毕加索那个年代,繁荣了不知道多少。
泡沫虚高的成分是存在的。
但客观事实就是,就算扣除通胀因素,高端艺术商品的均价也在过去半个世纪中翻了几十倍。
1940年,在欧洲买一幅莫奈的画也就一辆甲壳虫轿车的钱,当时已经很贵了。如今却可能得手里握着能换半打劳斯莱斯的资金,才将将有资格考虑莫奈这个量级的大画家,还得是很冷门的作品。
每年几百亿美元的规模的资金在这个场子里转悠着,推动着很多像汉克斯这样的职业猎手经纪人红着眼睛四处寻找有天赋的画家。
千里马不常有,但是有足够美术鉴赏能力的伯乐却变多了。
只要别在太穷乡僻壤的地方,像梵高一样怀才不遇的概率少了很多。
普通的作品,他只要随便扫一扫,艺术流派、构图设计、情感表达、象征隐喻就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东西融合的绘画风格在过去一直是美术领域的明珠,朗世宁的画存世量也很大,还属于“外国人看的懂的中国画”。
汉克斯是知道的。
虽然画面上只是个底稿。
他还是看出了画面有郎世宁的影子,这本身就是很好的卖点。
“还是那句话,这张画不是不好,只是不够好。”
“古典艺术领域,马仕画廊希望看到的是杰出到让人颤栗起鸡皮疙瘩的漂亮技法,那种真正大师级的手笔。”
汉克挠了挠头,望着一边的酒井一成说道:“教授,您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您是苏菲·玛索,这幅画也许只能算是我上学时的拉拉队长,小家碧玉般的漂亮,却不够媚杀众生。”
体重大约顶两个半苏菲玛索的胖大叔知道这家伙在拍自己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