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无法接受。
是因为——她依稀记得,有人曾经在她耳边说过相同的话。
“莫娜……你还记得《我的女儿乔治亚》嘛?”
“你画的颜色太过鲜艳,衣物有过多繁琐的装饰,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画面四肢与身子无法自然的连接到一起,像是一堆积木硬插上去的。”
……
那些温和的声音一句句的在莫娜的耳畔响起。
她记得自己曾经对顾为经“幼稚”的看法是那么的不屑一顾,认为对方自不量力的想要质疑一位英国皇家美院的研究生学长的美术理念。
原来,
她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莫娜神色恍惚,觉得自己心乱乱的,喉咙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真是讨厌啊。
说好的好聚好散,彼此莫要纠缠,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中,老有对方的影子呢。
“莫娜,你怎么了。我们去公共画室画会儿画,然后晚上一起去吃个饭?”
杰瑞注意到了教室角落处面色苍白的莫娜,凑了过来。
“不,我想静静。你自己去吃吧。”
莫娜轻声说。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要我去给你倒杯咖啡么。”杰瑞适时的想要展示阳光大男孩的【男友力】。
“算了,杰瑞先生,让我稍微静一下,好么。”
若是平常的时候,杰瑞这样的行为自然是很好的加分项。
然而现在,莫娜脑子里乱极了,只觉得他像是一只苍蝇一样在身边乱飞,让她不得清静。
“我带你去看校医……”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杰瑞先生,是您理解能力有问题嘛!”
莫娜终于忍不住了,扭过头语气有些尖锐的吼道。
杰瑞一脸尴尬和愕然。
话说出口,
莫娜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了,她摇摇头:“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说完,
她也不理会杰瑞,自己拿上一边的书包,甩甩胳膊,快步离开了教室。
“怎么回事,克鲁兹教授批评她了?”
杰瑞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一脸的茫然。
……
仰光富人区,西河会馆。
缅甸最富仰光,仰光最富西河。
如果说缺水缺电的莱雅达区是一个城市的地狱,那么西河区就是这座城市的天堂。
这里是缅甸的富豪最密集的地方。
香车名马,美酒佳人,应有尽有,富丽堂皇。
早在19世纪,欧洲殖民者刚刚踏上东亚的土地的时候,就将仰光河畔曾经的旧王宫区与塞纳河畔的卢浮宫周边的街道相提并论,称之为东方小巴黎。
西河会馆则更是坐落在整个富人区的最中心。
它东侧不远处就是坤沙在仰光的豪宅,1996年,昔日金三角第一毒枭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决定向缅甸政府投降。
为了北方的稳定,缅甸政府甚至不敢向国际刑警引渡这位毒枭。
曾经垄断了世界上45%的毒品交易,统治着整个缅甸北部,身价巅峰时超过千亿美元,约等于哥伦比亚排名前十的大毒枭总和的黑道恶棍,人生中最后的十一年就在这里度过。
根据仰光的八卦小报记载,
传闻坤沙晚年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坐在别墅二层的阳台上,拿着一本《三国演义》,一边抽一支缅甸产的大象牌香烟,慢慢的看着太阳从不远处西河会馆金碧辉煌的屋顶上落下,思考人生。
汤姆·克鲁斯、网球天王费德勒、摇滚乐队绿日的主唱……
西河会馆四周遍布着各种国际名流在仰光的度假地产,它像是一枚小小的琥珀,凝固着缅甸的黑白风云,时局变换。
它也几经易手,
如今西河会馆的主人是一名神秘的富商。
光头刚刚走近会馆的大门,立刻就有穿着定制西服,耳边夹着黑色耳麦的干练女领班迎了上来。
“这边请。”
女领班并没有和光头打招呼,也没有说些欢迎光临的客套话。
她只是对着夹着的耳麦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伸手示意光头跟她走。
“豪哥正在聚雅轩招待客人,他让您直接过去。”女领班在走廊的深色墙壁上按了一下,侧门滑开,露出一条玲珑小道。
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
西河会馆曾经聘请著名的伦敦Foster and Partners建筑设计所重新设计过内部结构,各种繁复的通道将一个个小包厢分隔成了棋盘上的网格。
绝对不会出现,客人在包厢里和策反的政要小弟密谈大业,结果出门撞上来这里吃饭的政敌这种尴尬的场面。
所带来的副作用是,如果孤身一人行走,无人领路,很容易在这些蛛网般复杂的走廊中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