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猫咪的世界观里应该只是含盐的水分一样的东西。
没人知道为什么。
那只猫猫就这么轻轻舔着他的脸颊,舔掉了托尼的泪水。
“喵。”
艾米轻轻喵了一声。
“喵。”托尼也轻轻喵了一声。
他们两个像是做完了最后的道别。
艾米缩回了舌头,尾巴轻轻放在身边,再也不动了。
摄像镜头里。
医生最后抱走猫咪摇篮的动作很小心很轻柔,刚刚那一幕竟然有一种让人难以克制屏住呼吸的沉重而肃穆。
每一个看到这样场景的人,心中都像是压了一大块石头。
他们理应见惯了爱宠人士和动物之间的生离死别。
宠物医院的收费很贵,能到这里来的客户往往宠物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就像是一名正式的家庭成员。
主人哭的像是自家亲生孩子去世的狗爸猫妈们,每月医生都能碰上一两个。
可刚刚的某一瞬间。
他们真的恍惚中误以为有一个人类般情感丰沛的灵魂附着在了猫猫摇篮里的折耳猫的躯体上。
那不是一只猫在告别他的主人,倒像是母亲在告别他的孩子。他们之间情感链接牢固的难以理解。
托尼就静悄悄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简·阿诺拉着他的儿子的手。
托尼不吵不闹,不哭不笑,失焦的眼神被抽离了某种神彩。
似乎和分离的不光是艾米,还有他灵魂的一部分。
顾为经关上了IPAD屏幕,缓缓的吐气,想要把胸腹之间的压抑感觉都从喉咙中吐出。
眼前的这则叫做“爱的仪式”的视频,比想象的宠物去世的过程,要更加沉重的多。
悲伤如实质的雾气一样弥漫在顾为经的四周。
对于顾为经来说,这种悲伤只是基于同理心共情而产生的很轻飘飘的难受感,可是在那个叫托尼的自闭症患者心中,这种雾气又在此后的二十余年里,凝固成为他心房四周与世间隔绝的帷幔。
心灵的防线比铁水铸成的壁垒更加难以逾越。
顾为经坐在画室的角落处。
他静静的思考着。
想要在这层壁垒上钻出一个足够让心理医生通行道路出来。那套插画的穿透力必须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才可以。
而顾为经不知道自己是否和适把以这幅照片为主体的插画,加入到他的备选插画集之中。
这种悲伤的情感传透力强度或许是够了。
但是难道再经历这样不愿回首的一幕,对托尼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么?
顾为经有点把握不好其中的度。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咨询您的意见。面对无力承受的痛苦回忆——逃避是否是更明智的选择?”
纠结了一刻钟。
顾为经决定求助他心目中更有智慧的人。
他选中了这个视频,并连同他的绘画想法一起发给了树懒先生,征询对方的意见。
“我应该怎么画?”
良久,手机上多出了树懒先生发来的三句话。
“历史上最有名的心理学家之一卡尔·荣格说,逃避是一种人类本能的保护反应,回忆的痛苦会将人从里到外的摧毁,所以人们会想尽办法,用各种荒谬的理由,来避免面对自己的灵魂,这是我们的自我保护机制——这句话通常被心理医生用来安抚面对丧夫、丧父而陷入抑郁症的人群。”
几秒钟后,新的内容刷新。
“但是,荣格还说过另一句话——只有直面灵魂的人,才会觉醒。”
“侦探猫女士,我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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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几天来已经多次来到艺术家的工作室。
助理推开房门的时候,依然被那瑰丽的场景给震惊到了。
早在枣核空间画廊的联合创始人安雅女士的班机降落在新西兰奥克兰国际机场以前。
简·阿诺的翡翠湖牧场里的一间专门的客房就已经按照艺术家的要求清空成专门的工作室。
床,桌子、电视机柜、花瓶、茶几……
一切家具陈设都全部搬走。
壁炉被清理干净用木板封了起来。
墙上被包上一层洁白的墙纸,沙发被推到一边的角落处,连厚实的羊绒地毯被卷了起来,换成了素色的垫子。
原本温暖舒适的客房在包墙纸的施工小哥离开后,就变成了一间纯白色的,好听的说很有星际飞船科幻感,不好听的说,像是医院冰冷停尸间的光秃秃的板房。
牧场里的佣人们有点搞不懂,想要知道这个折腾的要求有什么意义?
这里是简·阿诺的家。
牧场里当然有属于插画大师自己的专业工作室,一切绘画用具应有尽有。
现代的,古代的,从电子数位板到版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