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年的顾为经。
他大概率也会像陈生林所说的那样,看见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就让警官变得前倨后恭,诚惶诚恐的样子也会很兴奋。
但是他今年已经见识到了太多事情。
眼光不同,格局不同,从不同角度思考问题,最终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因为从始至终,法律也好,善恶对错也罢,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利益链条在后面发挥着作用。我在想,要是我刚刚给豪哥打一个电话,恐怕也会有一样的效果,甚至他们会更加害怕也说不定呢。”
“豪哥?是我知道的那个人?14年时以2亿3600万美金价格买下仰光地王西河会馆新任的主人?你还认识他么。”
陈生林的打断了顾为经,询问道。
“您也认识么?”顾为经心中一紧。
“行业不同不太熟。但见过面,毕竟我是个收藏爱好者,没准是仰光最有钱的几个收藏家之一。而这个豪哥握有这个国家最丰富的艺术品资源。我们不认识才是值得奇怪的。”陈生林说的既轻松,又坦然。
“曾经有人牵线,要卖一幅莫奈的睡莲给我,莫奈创作过的251幅《睡莲》里的第87幅,篇幅在所有《睡莲》中排行第二。历史上最后一次出现,是1986年在瑞士被匿名买家以460万法郎价格买走,之后就杳无消息。现在市场正常估值大约在4000万美元到7000万美元之间吧。”
“当时给我的报价只有980万美元,但必须采用卖方所指定的付款方式,用公司股份分红的名义分三笔支付或者现金,并且考虑时间只有36个小时。卖方就是那个豪哥。”
“真是传说中的《睡莲》。”
顾为经啧啧称奇。
时至今日,这种上千万美元的顶级艺术品交易对他来说,依旧只是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
莫奈的真迹。
东夏魔都、京城的一些顶级美术馆,隔几个月就能借来一幅展览。
可是整个东南亚。
缅甸、越南、老挝、泰国、柬埔寨加起来,也只传闻在资产规模达几百亿美元的泰国王室私人收藏中,握有一张《睡莲》和一张《埃特尔塔的象鼻子》。
豪哥竟然能量大到能搞到这种东西。
这种量级的藏品一张就能秒杀整个仰光国立美术馆。
但凡方圆一百公里范围的美术馆内有一张够分量的大师真迹。
顾为经面对“临摹印象派名家”的系统任务的时候,也就不至于想要去书画公盘里碰碰运气了。
谁能想到。
可能就在仰光。
离他们家书画铺直线汽车路程不过半小时的西河会馆里,某个不为人知的金库储藏箱中,就静静的躺着一张传说中的睡莲。
这玩意在艺术品圈子里,就像倚天剑和屠龙刀一般,已经有很大象征意义了。
只要别遇上《蒙娜丽莎》、《清明上河图》这种超模,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国家宝藏。
《睡莲》就是收藏家眼中,最顶尖最有面子的那一批藏品。
市场冷的年景,有些便宜的莫奈百十来万美刀就能拿下。
但2010年以后,《睡莲》这么有代表性和文化符号的作品,保存不出问题的通常就得有八位数了。
豪哥手上那张篇幅据说在两百多张《睡莲》中能排到第二。
那碰上对的拍卖会和对的买家,别说7000万美元了,九位数都是有可能的。
“脏画?假画?”
他知道豪哥可能是东南亚最大的几个洗钱商之一,也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艺术品造假集团的主人。
音乐界有个传闻上百年之久的冷笑话。
世界上所有经过认证的价值百万美元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加起来,要比文献记载中这位造琴大师制作的小提琴总数多上30%。
放在艺术界。
所有明的暗的,合法的不合法的收藏家手中的莫奈《睡莲》、《向日葵》加起来,会不会比这位印象派画家创作的总数更多,不知道。
然而,莫奈确实是世界造假画师最中意的大师。
梵·高,达芬奇可能更有名,均价更高。
问题在于。
这两位画家传世作品就那么几张,几乎每一张现世的作品都传承有序。你仿一张《蒙娜丽莎》对客户说卢浮宫里挂的是假的,老子手里的才是真的。
挺没有说服力的。
类似《救世主》这种没有准确传承的画作。
就算被中东王子花了5亿美元买走了,到底是不是达芬奇的真迹,至今卢浮宫仍然在和学界打口水仗。
毕加索则离现在太近了,也不好仿制。
莫奈就不一样了。
这位画家又有名,活的又久,最棒的是还很高产,动不动同一题材就百十张的画。
不少造假画具商就指着仿莫奈吃饭呢,只要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