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多多少少都见过。
有些人能拿住曹老的礼物,有些人则在手里拿不住。
知道顾为经家里不宽裕。
老杨才特意有此一说,既是点醒,也是好心。
“自然的,谢谢杨哥。我爷爷把他自己拿外面去卖了,都不会舍得把这幅字拿出去卖的。”顾为经开了个小玩笑。
“那倒不至于。”老杨也笑笑。
“他嘴里一直嚷嚷的要把这幅字每年祭祖的时候,拿到祖宗排位前给先人们看。这幅字以后就和一套祖上传下来的老画笔一样,是我们顾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了,压宅镇风水的重器……”
“至于我。”顾为经在话筒里轻声说到,“我明白老人家的激励,很感激,也很愿意惜福。”
换成以前的顾为经。
他肯定要恭恭敬敬的在此刻的电话听筒里,表示自己能收到这封曹老的亲笔题字,有多么多么惶恐难安,多么夜不能寐。
再说自己担心自己不配大师赠予这样的期许,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保存,啰啰嗦嗦的患得患失一番。
非如此。
都不能表现出他心中对这封厚礼的重视。
从植物园回来后。
顾为经长大了许多,也看开了很多事情。
他想清楚。
曹轩题这幅字给他,他就必须担起来。
老先生写字就不是希望他去夜不能寐的。
自己要是焦虑不安,畏首畏尾的样子,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我爷爷说曹老称赞我一枝独秀,我知道老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会尽力让自己变得真的一枝独秀的。”他说道。
“有志气,就凭顾同学你这句话,就真比我老杨强。”老杨在电话的那端真的比画了一个顾为经见不到的大拇指。
他语气中笑意不少,话里还真没多少调侃的意味。
设身处地的想想。
就算以今日老杨的阅历心境,换到电话对面那个年轻人的位置上,没准都未必有勇气说出那句“尽力让自己变得真的一枝独秀”的话。
这可不是什么闲聊时乱吹牛逼的地方。
“大气,这小伙子有前途。”
老杨不由得在心中对顾为经再次高看了一眼。
曹老目前最年轻的弟子唐宁和这位十八岁的“准弟子”顾为经,老杨心中不恰当的比喻,一个宛如旧社会的大家闺秀,一个好比小家碧玉。
曹老的师门,就是艺术界最大的一座王候宅邸。
他们各有各的风格。
艺术家里多了去那种从来不在乎其他人心情好坏,生来就以自我为中心的主。
也有不少小心翼翼处理着社交关系,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天天精打细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人。
大家闺秀自然盛气凌人。
小家碧玉从来谨小慎微。
与生俱来的事情,谈不上优点缺点。
至少在现在而言,老杨反而觉得和顾为经聊天听得亲切热络,更让他舒心。
只是小家碧玉嫁入豪门往往就两种结果。
有些人生来野心勃勃,想要凭风借力一举飞上枝头变凤凰。
也有些人穷惯了,小心惯了,每天颤颤巍巍跟鹌鹑一样,活得还不如婢子如意。
把野心写在脸上不可怕。
可怕的是连野心都不敢有。
毕竟吃了一辈子杂粮馍馍的人,忽然改吃了白米饭,自然想着闷头吃饭,主家赏什么就吃什么,日子总好过滚回去重新吃剌嗓子黑馍馍。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固然不是什么好词。
但要是顾为经是那种馅饼都递过来了,连往上瞄都不敢瞄的人。
老杨反而有些看不起他。
曹轩的关门弟子,岂能真的是温吞的软泥人能坐的。
有些东西你生来没有,连争一下的心思都不敢起,只期望王冠能直接砸在你头上,凭什么。
凭你脸长的白么?
顾为经这话说的有野心,有朝气却不傲慢,恰到好处的漂亮。
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老杨心中不由得喝了两声彩。
此时再想起曹老爷子两天前在飞机上,对他说的那个让他几乎要惊掉下巴的决定。
老杨在感叹老爷子以画看人看的真准的同时,也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
“顾同学。曹轩先生现在在酒店里休息,不过,他有些话让我转达给你。算是个惊喜吧,所以我本来想着明天晚上再打给你的。”老杨声音严肃了很少。
“嗯,杨哥,我在听。”
顾为经点点头:“这幅字还不算惊喜?”
“算,当然算,但那不是全部,也许只能算是一小部分。相信莪,论困难程度,我后面要说的事情,一星半点都不比一幅大字低。毕竟……”
老杨停顿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