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说是听说书,就真的认认真真地听说书。
台上正在讲才子佳人的缠绵悱恻,她听得入神,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一扭头,就看到姜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底甚是清明。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站了起来道:“少夫人,是您啊,吓死我了。”
姜融哭笑不得:“你这样子,我都怀疑刚才在侯府里巾帼不让须眉的那个被掉包了。”
落英吐了吐舌头,随着姜融往外走,骄傲地道:“少夫人见笑了,躲懒我可是认真的。”
她这理直气壮的话让姜融身边的金宝银宝都笑了起来。
金宝夸赞道:“落英姐姐真是性情中人。”
银宝则打趣道:“落英姐姐是听才子佳人的故事听出神了,莫不是怀春了?”
“呸,你这小丫头,人不大,什么话都敢说,少夫人,您看银宝她,没羞没臊的。”落英总算是红了耳根。
姜融正看戏看得热闹,闻言也加入了打趣落英的行列。
“你要是有看中哪个后生,尽管同我说,我帮你去跟你家公子说。”
落英一跺脚:“少夫人,你怎么也同她们一样!”
几人笑着走上马车。
落座之后,姜融拉过落英的手,取出那对翡翠镯子就给落英戴在手腕上。
落英吃了一惊,忙想回绝,却被姜融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她不敢用力,只能用语言拒绝:“少夫人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
姜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就不能要我的东西,还说,把我当成跟你家公子一样。难道,你家公子给你东西,你也这样推来推去?”
落英彻底偃旗息鼓了,只能道:“那,那奴婢就收下了,多谢少夫人!”
“不客气。”姜融笑得高兴。
“那,那金宝和银宝呢?”
“都有都有,你不用替他们操心,还有陆离、木兰,都有!”
“少夫人真好。”
“嗯,你也好!”
落英的脸更红了。她心里,确实觉得这位少夫人很不错。有相貌,有头脑,待下人还好,真是难得的主子了。
就是待公子嘛,两人还不熟悉嘛,还得再相处一段时间。
“夫人,您就没有给自己买吗?”
“有啊。”姜融撩起衣袖,落英就看到她手腕上的红宝石金镯子。
“好看吧,是最新的款式?”
落英点点头:“夫人的眼光错不了!”
她心中不免嘀咕,好看是好看,怎么感觉样式这么眼熟呢?
对了,这不是跟先夫人留给公子那对镯子很像吗!
她心里默默地为自家公子捏了把汗。
这下可好,人家少夫人自己买了一对类似的,您那对,可能真的很难再送出去了。
马车里渐渐安静下来。
姜融手肘支在身边的窗棂上,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思绪却回到了薛祈年身上。
再过七天,就是寒食节,就是小年的十五岁的生辰,她想送他个礼物。
礼物是早就想好的,她想为他制一种香,只是还没着手做。
回去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她还要想法子开导小年,寒食节又是祭奠亡灵的日子,她担心小年又闷闷不乐,不肯过这个生辰。
薛祈年是她外祖父唯一在世的孙辈了。
八年前,她的外祖家,江南首富薛家突然倾覆。一场大火将繁花簇锦的薛家大宅焚烧殆尽,大火足足烧了半月有余才熄灭。
据传,这场大火乃是薛家老太爷薛百万亲自纵的。他犯下大错,朝廷正派人来薛家调查,薛百万自知事将败露,便纵火自焚,畏罪自杀。
他在商场叱咤风云,雷厉风行,没想到赴死的时候也那么决绝,把他家嫡系血脉一十六人锁在房子里,一起死在火场。还有旁系、奴仆,也在那一夜遭人暗杀,说是被同伙给杀害的。
当是时,整个薛宅哭声震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后头来处理现场的官府众人都吓得胆寒,有几个直接吐了。
薛家人死绝,一应书信账本尽皆成了灰尘,所查之事便不了了之。
但是,从那以后,举国上下皆是谈薛家色变,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因为,凡事试图为薛家吊唁,为薛家不平的,都被朝廷有意无意地贬官,甚至正法。
便是最傻的也明白,薛氏已经失了圣心。
薛祈年,是这场浩劫薛家唯一的幸存者,或者说,还有姜融母亲这个外嫁女。
薛祈年当时七岁,正与九岁的姜融在一起玩,他们为了探险,钻进了薛家一处废弃已久的园子寻宝。透过门缝,他们看到外面亲人被屠戮的场景,还有漫天的火光,姜融当机立断,就拉着薛祈年躲到了一口偏僻的井里。
两个小孩子整个身子浸在水里,只有头部露出水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