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臻阁最顶层的阁楼里,姜融正和她的旧时相识,释通大师叙着旧话。
释通大师是姜融外祖家的至交好友,在薛家的那场灭顶之灾中,又对姜融母女有着救命之恩,姜融见到他,就跟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
释通大师是一个身形高瘦,仙风道骨的和尚模样,因为常年修身养性,参悟佛法,即便已经是花甲高龄,看起来也还是精神矍铄,跟中年差不多。
因为岁月的沉淀,他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当他人的眼神与他相撞,就会跌入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但是这眼神又不慑人,反而蕴含着一种无边的悲悯,让人不自觉地心神安定,暂时抛却俗念和邪念。
姜融进门,释通大师就站了起来,满脸慈爱地看向她。
姜融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奔过去扑进释通大师的怀里。
释通大师拍拍她的背,马上就松开了。
他上下打量着姜融,满意地笑道:“出落的亭亭玉立,好啊,真好,你祖父在天之灵定能无憾了。”
姜融抿着唇道:“通爷爷,阿乐好想您,也好想祖父。”
“好孩子,你祖父他们一直都在你身边护佑着你呢。”
姜融吸吸鼻子,重重地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努力好好活下去,我要和娘亲过的好好的,这样祖父他们就可以放心了。”
“嗯,阿乐,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你居然都已经嫁人了。若不是我是方外之人,少不得我也得去你的喜宴上看一看。”
“没事的,通爷爷,您来了京城,以后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灵栖寺的老方丈释延大师是我的师兄,他圆寂之后,灵栖寺群龙无首,是陛下下诏让我过来的。”
姜融一边给释通大师斟茶,一边问道:“通爷爷,我知道陛下早在多年以前就好几次诏您来京城寺庙坐镇,您一直婉拒,这次莫不是为了我才过来的?”
释通大师呵呵笑着:“你别多想,一方面我确实是想你了,想多多看看你;另一方面,陛下年事渐高,几位皇子也都成年,各方势力频频搅动风云,我在江南其实也是不胜其扰。倒不如来京城,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姜融有些愤怒地道:“您是方外之人,他们怎么还去打扰您,真是太过分了!”
“一方面是这些人病急乱投医,另一方面,这佛道之流,自古以来都有人借之为自己拉大旗。方外之人,身在方外,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心也在方外。”
“那您到京城来,会不会被他们争相拉拢,然后让自己身陷危险呢?”
“没事,我心里有数。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也不敢强逼我站队。”
“幸好您来主持大局了,不然那些心不在方外的僧人就要猴子称大王,跟人狼狈为奸,玷污佛祖的名声了。”
释通大师一脸赞许地看向姜融:“听说你这几年来将家中的生意打理的很好,名声在外。想来是得了你外祖父的真传了。没想到你对京城局势也看得这么透彻,我还没跟你说灵栖寺有人心术不正,你倒先知道了?”
姜融瞪大了眼睛:“原来您今日来找我是为了这事,居然这么快就有人行动了吗,您快给我说说。”
释通大师颇为无奈地拿出一张帖子递给姜融:“这是昨晚,你那婆母何氏叫人给灵栖寺的释信和尚的帖子。”
姜融眼睛一亮,接过来看。
“果然,他们就是私下有勾结的。您不会是探听了他们私下里都有些什么交易吧?”
释通大师点点头,坦然地道:“虽然偷听别人说话,好像有些不地道。但是,此事既然与你有关,我便不能不多留个心眼。而且,我是无意间撞见他们说话,不小心听到的。”
姜融忍笑道:“是是是,您肯定是不小心听到的,让我猜猜,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是不是何氏说要给寺庙捐两万两香火钱,然后给释信一笔钱,让他私底下把大头的钱偷偷还给她?”
释通大师点头:“你真是料事如神,而且那个何氏,居然跟释信说,这两万两香火钱,其实是由你的嫁妆变卖而来的?”
“是啊,她这是想要变相的把我的嫁妆变成她私有的财产,所以才想这一出。只是我没想到,她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也不怕亵渎神灵。”
释通大师摇摇头:“这种手段我在江南的时候也见多了。其实,寺庙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光风霁月,多的是藏污纳垢。这样子一倒腾,那些黑心钱,很快就会变成白的了。
毕竟,在心中只有名利的人眼里,菩萨的金身也只需要表面镀层金,不需要表里如一。”
姜融撇撇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些人晚上真的能睡着觉吗?”
“阿乐,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把自己全部的嫁妆都送给何氏了,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有些想不通?”
姜融挠挠头:“其实也不是我胆子大,是我知道灵栖寺有爷爷您坐镇,我才敢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