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柜没想到,这个薛娘子嘴皮子这么利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却也不能认输:“你不要试图挑拨我和诸位客官的关系,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家,进不进你的店自然由大家自己决定,我还能强拉不成?
只是,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权衡好利弊,不会为了一些廉价的香品得罪至臻阁的。”
说完,他就往旁边退了一步,表示让大家随便进的意思。不过,他相信,自己都这么说了,不傻的肯定不会轻易进去的。
果然,就见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却没一个人敢进去的。
这里的大多数是年轻的学子,心智都还较为稚嫩,哪里会冒这个险呢?
崔掌柜正暗自得意之时,却听得有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道:“那某就做这第一个进门之人,为大家抛砖引玉吧。”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黑白撞色深衣,头戴儒冠的中年文士从人群中走出。此人面容俊逸,目光深邃,举手投足颇有名士风度。
姜融看他的打扮,猜出他定是在太学授业的博士。
果然,就见得周围的青衫学子纷纷朝他行礼。
“拜见屈博士!”
“屈博士?”姜融一愣,据他所知,整个太学,只有一位姓屈的博士,名为屈慎。
此人官居太常寺少卿,兼任太学博士,为屈原先生第五世嫡孙,家学渊源,文名极盛,乃是大周文坛宗师级别的人物。
除了这些,更让姜融关注的,是他乃唐宜的启蒙恩师,兼至交好友。
来之前,唐宜跟她说过,给几位好友下了帖子,让他们前来捧场,这最主要的一位,就是这位屈夫子。
姜融当时还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她一个小小的香铺开张,用得着让文坛宗师来捧场吗?
但是,唐宜却告诉她,他的这位恩师,最喜香花香草,哪里的香开张,不用旁人提醒,他自己主动就会去赏光。更不要说得意门生的媳妇开的店了,不叫他他都会自己来。
姜融就笑笑没有再阻止,心里想着,这位先生要是忙的话,今日不来也是无妨的,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是了,屈家先祖屈原先生,一篇《离骚》名动天下,可不就是“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的风流人物之代表。他的子孙继承这种爱香之风,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屈慎出现在“乐香逢”这种危急时刻,就比寻常光临,更为难能可贵了。
他这一出来,人群中又走出几个太学博士与他并肩而立。
“屈老弟都愿意赏脸,那这家香铺肯定是有其可取之处有的,我们自然也不能错过,就跟着一起进去看看吧。”
屈慎冲他们微笑:“识货,请!”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就要进门,却又被人拦住。
“屈夫子,岑夫子,袁夫子,诸位先生留步。”
崔掌柜见屈慎走出来说要进去,气势就灭了一大半,又见到其他博士加入,一张老脸顿时皱得跟苦瓜一样。
不行,他不能就这放弃,必须得再拼一把。
于是,他腆着笑脸上前,一脸谄媚地道:“请三位先生请安!”
屈慎饶有趣味地看他:“崔掌柜是吧,为何挡我们去路?”
崔掌柜额头一下子就冒出冷汗,忙点头哈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这位先生明明是个文人,怎么带给他的威压这么强?
他低着头把准备好的说辞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几位先生,这家店的东家是从至臻阁出来的,她制作的香品肯定跟至臻阁的一样,那对您几位名震朝野的先生来说,进她店里买东西,实在是有失身份。而且,万一人家的手艺要是还是从至臻阁偷学来的,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会让至臻阁记恨我们?”屈慎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
崔掌柜赶紧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您说笑了,至臻阁怎么会,又怎么敢记恨您几位?”
他本来确实是想这么说的,话到嘴边终于意识到有多离谱了,就没说出来,谁知,屈慎却是替他说出来了。
至臻阁还指望着屈慎给他题诗扬名呢,哪里还敢记恨他呢?
“小人只是,只是怕先生进这种小店,堕了自己的威名。”
屈慎身边的岑夫子就有些不满道:“崔磊,我没记错的话,多年前你的香铺刚开张时,也不过是家小店吧。你不是千方百计请太学里的博士学子们光顾,为你扬名吗,那个时候,你怎么没说你自己的庙小,不应该让我们进呢?”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崔掌柜的脸都涨成猪肝色了,他真想马上脚底抹油溜走,但是又不敢,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站在那里。
屈慎看着他这个样子,语重心长地道:“崔掌柜,刚才我们全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