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凡的事物上抱以深情,是林增羡从生活中学到的。
从小时候开始就独自留学念书,毕业了以后就直接在当地工作,林增羡人生中的许多重要时刻里都没有亲人的身影。
林增羡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路是自己选的。
时至今日,他认为自己的选择挺不错的。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会用一种类似于欣慰的感触目光去看待别人的亲情。
他也愿意为此多花上一些时间。
“就像名井桑小时候,您看着她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一样,现在她成为艺人,登上年末的舞台,您也是类似的心情吧?”
坐在电视台提供给大公司艺人的休息室里,林增羡并不敷衍地投入在对面女士提起的话题中,选择合适的时机说上几句不冷场的话。
“是林君说的这样,虽然当时南说不想到死都跳芭蕾,她的父亲一度很生气,但是现在看到她登上舞台,我们也是欣慰的。”
从“董事长”变成“君”,来看望女儿的幸子没有像之前在大坂见面时那样称呼林增羡,言谈之间多了一些长辈的亲切感。
不过,她今天不只是来看女儿的年末舞台。
合作已成,资金就位,考虑到儿子和女儿都经验不足,所以幸子正好趁着看女儿的功夫,顺带亲自和林增羡谈一谈接下来关于合作企业的事情,免得刚开始接手这些事情的女儿有什么不适应。
“名井桑缺少一些进取的自信,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付出努力的觉悟,不缺乏进取的动力。”
谈合作的时候,在商言商,但是谈完了合作,林增羡也很愿意花心思听别人说一说琐事,无论是倾听,还是给对方说一些宽心的话。
“以后必然要吃一些很难咽下的苦,才有可能越过荆棘。”
大拇指尖与食指尖捏住,轻轻摩挲了一下,林增羡抬眼对上幸子的目光,说了一半的话,把更尖锐的部分收住了。
并不是要否认名井南为了出道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和汗水,而是想要做到最好,这还远远不够。
年轻的时候顺遂,未必是好事情。
“我知道林君的意思,年轻的时候太顺利,没有多少风浪,并不是好事情。”
幸子停顿了一下,慢慢点点头,坦然地笑了笑。
母亲心疼女儿。
但是,心疼不会为女儿解决任何问题。
该经历的就要去经历,孩子总要自己去成长。
“我听说林君在初中的时候就独自出国留学,一直到成为今天的林医生,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经历,所以林君刚才说的这些话,是自己的感触吧?”
思索的目光变得和蔼,幸子试图用这种温和的力量来表达自己的宽慰。
她希望自己家和林增羡之间能建立起商业合作以外的私人交情,让眼前这个已经越过了一些荆棘的年轻人,能对自己的女儿多关照一些,更好一些。
就像小时候你邀请你关系好的同学来家里玩,你的父母会对你的同学很热情、很照顾,那是他们希望你的同学能对你好。
“是的,当时我的父亲只对我提了一个要求,就是重金给我请了一位老师,教我武术,让我自己在外生活时能够防身,其他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决定。”
回忆起那些称不上是“童年”的年少时光,林增羡平平澹澹地笑了一下,就像翻过了一页书。
因为他不觉得那些过去的时光很遗憾,没有常人眼中的“童年”。
当时所做的许多事都是在为未来做准备。
现在他也的确收获了当时付出后的成果。
都是值得的。
“独自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欣赏林君的心性,但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这样。”
轻轻摇了摇头,幸子依然笑着,不过要比之前看起来更明快。
毕竟自己的女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的,我也不希望我有任何一位朋友像我曾经那样。”
整体上来说,与名井家的合作是顺利的,林增羡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资金,同时作为对方名义上的合作代表,名井南也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所以林增羡心情不错,话里话外都留有余裕。
“说起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或事,我们总有许多道理可以说,一旦到了我们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我们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刚才还说要多吃苦,其实心里想的都是希望名井桑能顺利一些。”
不难看出幸子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态,林增羡说破了这一层思虑,示意自己会尽量关照对方背井离乡在外工作的孩子。
于是,心思透亮的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
“说起来,这孩子应该快来了吧?”
定了定神,收住了笑声,被女儿的经纪人接进这间休息室以后,幸子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女儿本人,如果只是自己的话,自然不用着急,等多久都行,但是有林增羡这个客人在,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