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杯子里的咖啡越喝越少,手心也越来越暖。
依然安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名井南抚了抚手心,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又点了一杯蓝山。
“再加一小份蛋糕?”
坐在名井南的对面,林增羡的视线从书页中抬起来,若无其事地挑了一下眉。
十分放松的时候,林增羡会下意识地用这个动作来代替肢体动作,虽然只有相熟的人才能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但他已经把这个动作变成了自然而然的行为,不管对方是不是看得懂,他都改不掉了。
“不加,我要管理身材的,可不能吃了。”
稍微拓了一下童孔,勉强算是“瞪视”地看了一眼林增羡,名井南抿了一下嘴唇,把笑意抿了回去。
对面这个家伙是故意的,专门在这个时候说起蛋糕。
尤其是他顶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仿佛是孩子气一般的“挑战”,给这片愈发安静悠闲的氛围里放入了一个随意飘扬的彩虹气泡。
“最近一周你都没有行程,吃一小份蛋糕不会影响你的身材,而且你的身材已经非常好了,总不能瘦成竹竿,那样会损伤身体健康。”
低头继续看名井南带来的那本《雪国,林增羡颇有些小心地翻着书页,十分珍惜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行程?”
视线停留在林增羡翻书页的手上,名井南睫毛轻动,心下像是秋千一样摇晃。
距离柳恩熙离开这家咖啡馆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她没有走的意思,林增羡也没有走的意思。
她悠哉悠哉地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雪花,一点一点放空大脑,任由自己发呆。
林增羡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带来的书,分明已经看过了好几遍,眼下却仿佛是第一次看那般津津有味。
没有表达想法,但都把这里当作了安心舒适的空间;
没有发生对话,但都默认了对方的存在;
没有规划时间,但都把何时去留的决定交给了对方。
“你的行程不难知道,我让许霜枫也保存了一份,你是新公司的高层,如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行程要忙,公司的一部分时间表也不好定下来。”
依然保持着看书的姿势,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林增羡的声音不远不近地扬在空气里,然后缓慢而自由地落在了名井南的听觉里。
“我对公司的经营帮不上忙,而且也很难有时间在公司里做什么,不用考虑我的时间。”
实话实说,名井南既不具备相应的知识,也指挥不了林增羡的部下,所以在她看来,的确是毫无必要。
“要考虑的,你是公司的高层。”
还是看着书,林增羡这一次却有几分“顽皮”地笑了笑。
显然,他坚持说要顾及名井南的行程,应该是有什么安排。
“那我的办公室要漂亮一些才行。”
拿起新点单的蓝山咖啡的杯子,名井南喝了一口,却没有放下杯子,而是明知无效地用杯子遮住了自己的笑。
因为,只要林增羡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现在是带着笑容的。
“你的办公室早就准备了,只要你有兴趣,我现在就让许霜枫把你的办公室照片发给你。”
林增羡没有抬头,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却让自己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一如此刻,名井南藏在杯子后面的笑容,也扩大了一些。
同一波段的思考,起始相近的思维方式,以及对同一件事物保持同一维度的视角……
这些根植于家庭、教育和阅历的精神契合,赋予了他们最基本的默契。
而最基本的默契仍然不能代表此刻的全部。
林增羡感念于那次在商场救人时,名井南独自支撑,等到了他赶到患者身边;
名井南感念于那次在商场救人时,林增羡“从天而降”,接住了她差一点就要支撑不住的局面;
他们都感念于那次在商场救人,最后患者平安。
林增羡认同她16岁时就签署器官移植捐赠书的决定;
名井南认同他27岁时才开始争取继承家族的决定;
他们都认同对方的决定,不早也不晚。
虽然情形不一,虽然起因不同,但他们都曾早早地离开亲人与家乡,奔赴未知的异国。
名井南走上了舞台,失去了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和自由;
林增羡站上了手术台,失去了已经视为妻子的伴侣;
他们都得到了“重要的”,也都失去了“重要的”。
无意探寻去理解对方,却都无意间理解了对方。
“你刚才会不会对那孩子过于严肃了?”
既然林增羡此时不说“公司的部分时间表”是什么安排,名井南也就不打算继续问,提起了一个她刚才就好奇的新话题。
林增羡给那孩子点单了最好的餐品,告诉了那孩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