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果说的对,不过是晚上几日而已,并不曾说不给,若是因此闹起来,反而显得咱们家似缺这些银钱一般,满都是小家子气的做派。”
何其丢脸。
江义和发了话,田氏忙不迭地点头,“你爹说的对,是我一时糊涂了,只是如此一来,你想买书的钱……”
丈夫勤奋读书,她却连买书的钱都拿不出来,实在是拖丈夫的后腿。
田氏满脸羞愧,“也都怪我这幅身子,成日的吃一些费银钱的汤药。”
“无妨。”江义和道,“大不了借同窗的书来看就是,且我听同窗说,镇上的钟老爷要捐赠一些银钱书本给书院,想来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钟老爷,田氏和江竹果先前都听江义和提过,是镇上十分富裕之人,家中有许多的田产,单单在镇上就有两家铺子。
最要紧的是这钟老爷乐善好施,最是喜欢帮衬读书人,是个十足的大好人。
“这钟老爷当真是活菩萨。”田氏笑眯眯地应和,“待夫君往后功成名就,需得好好感谢感谢这钟老爷才成。”
“是啊。”江义和的嘴角弯起,挂满了满足的笑容,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
只是这双眼睛中的笑意,在看到田氏枯黄干瘦的面容时,淡了许多。
江义和看向江竹果,“这许久不见竹果了,竹果比先前长高了许多,脸上肉也多了一些,在县城做工,一切都还好?”
“挺好的。”江竹果点头,“夏姐姐待我颇为厚道,吃喝上不缺,活也不重,今日端午,夏姐姐还特地让我带了几个粽子回来。”
说着话,江竹果将竹筒粽子拿了出来。
一共六个,此时还散发着独有的香气。
江义和见有这般的吃食,眼前顿时一亮,笑眯眯道,“看来这夏娘子的确为人和善。”
“若是和善,就不该晚了月钱。”田氏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但见江义和和江竹果都不说什么,便也住了口,与江竹果一并将晌午的饭食给烧了出来。
麦子还没收上来,家中没什么余粮,晌午的饭便是菜叶子混棒子面的糊糊,搭配江竹果带回来的竹筒粽子。
饭食端上桌,田氏将所有的粽子都搁在了江义和的面前。
江义和顿了顿,拿起两个分别给了田氏和江竹果,“你们也吃。”
“竹果在夏娘子那素日吃的好,不差这一口,我素日体弱,吃粽子不好消化,也不爱吃粽子的。”田氏拦住了江义和,“你吃就是,不必管我们。”
说这话时,田氏咽了口口水。
不是不喜欢吃,是很馋,但不舍得吃。
江竹果看在眼中,直接拿了两个粽子剥好,摁进了田氏的碗中,“娘再不爱吃,今日也是端午,也该吃两个过节,糯米虽不好消化,可现在是晌午,到晚上还早,下午还得干许多活,肯定能消化的掉。”
即便女儿如此说,田氏还是有些不舍得,只将自己的碗推到江义和跟前,“还是你吃吧。”
此时的粽子已经沾满了棒子面糊糊,没有了原本秀色可餐的模样,且那棒子面糊,还是被田氏喝过两口的。
江义和蹙眉,将满心的嫌恶压了下去,重新将碗推了回去,“竹果说的没有错,你快吃吧。”
“是啊,爹久在书院,素日吃食也都不差,不缺这一口的。”江竹果又补了一句。
田氏见状,这才将碗重新捧了起来。
江义和却看了江竹果一眼,半晌后道,“这夏娘子做的粽子当真好吃的很,从前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粽子,可见这夏娘子手艺是极好,你素日跟着夏娘子做活,往后这厨艺上大约也能长进一些,若是往后能跟着夏娘子学些手艺,自己开个吃食铺子的话,大约也是不错的。”
到时候,大约能赚上不少银钱。
“爹这是要我跟着夏娘子偷师?”江竹果放下了手中的碗。
江义和一愣,“话不能这般说,不过只是耳濡目染而已,哪里有偷师那般难听?”
“是啊。”田氏附和,“那些学徒,不也是一边做活一边学手艺,回头靠自己手艺吃饭,怎么就成偷了呢?”
“学徒不拿工钱,还要孝敬师父,我做活夏姐姐一个月给我发五百个钱做工钱,我若是还要学艺,那不就是偷?”
江竹果盯着江义和,一字一顿道,“爹是读书人,怎么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若是此事闹了起来,怕是爹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质问的话让江义和脸涨的通红,许久后才道,“是爹冒失说错话了。”
说罢,江义和的眼底浮起一抹怒气。
气恼江竹果的愚笨死心眼,更气恼她竟然这般不知礼数,身为女儿忤逆父亲。
不止一次,且次次让他下不来台。
若是这般说的话,方才她说的没有发月钱,应该也是在撒谎。
夏娘子既然是吃喝不亏待人,端午节还要让做工之人带粽子回去的主家,断然不会做出生意不好便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