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爱孙的老人家匍匐半晌后,心绪复杂一字一顿道:“老朽谢恩。”
赵龄眼神湿润凝望人皇,静静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男人。
人皇纵然是披头散发,皇者威严也不会衰弱一丝一毫。
大概被这么看着有点别扭,人皇随性说道:“还不走,今儿不管饭。”
老人家眼含热泪匍匐后退,临行前再度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这颗响头掷地有声,足以激起心里的涟漪。
可某些人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人皇抬起头特意看了一眼殿门口。
李洪山在一旁微鞠一躬道:“陛下,人走远了。”
人皇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略有得意的说道:“白鹿书院的人岂是他想杀就杀的,朕就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痛失爱孙如何,朕还痛失南岭二字呢。”
国师在一旁笑而不语,端木直已浑身冷汗。
人皇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还不够,当即下旨道:“命御膳房养精蓄锐,准备八珍宴席,赠与蒲维清。”
李洪山又说道:“方才还说不给管饭呢。”
人皇气笑道:“就你话多,朕就是要让他难看,让那座南岭书院建成后,也始终低了白鹿一头。”
李洪山恭维道:“陛下明察秋毫。”
人皇望向端木直,轻声说道:“此次八顾之宴,给爱卿添麻烦了,还望爱卿心里不要记恨朕。”
“朕在这里给爱卿赔个不是。”
端木直人如其名,闻得此言也未曾躬身下跪,低头应道:“偶有波折,才最是考验臣子本分。”
人皇畅然大笑,忽然问道:“文试宇文君成绩如何,那丫头片子又如何?”
文试成绩于十五之后公布,往年陛下可第一时间知晓文试成绩,可今次波折连连,先是南人下狠手,又是蒲维清与顾雍联手,皇都还有个讨人嫌的娘们阴魂不散,一时竟忽略了主旨。
端木直徐徐应道:“宇文君第九,景佩瑶第三。”
陛下又问道:“魁首可是庄钦?”
端木直摇头应道:“非也,乃伏城是也。”
人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应道:“知晓,爱卿近日好生休养,接下来就靠爱卿主持大局了。”
端木直深鞠一躬徐徐退下。
这才想起来,伏城手中亦握有一颗大好人头,虽说陛下希望许还山得第一,可这事也只能自己瞎想一二。
只要不是五绝中有人得了第一,那就很好。
皇都的风雪有些大,赵龄老爷子终究是上了年纪,还是南边的水土更加养人,走出皇宫后,连一顿便饭都没吃,就直接折身返回。
至于谢一鸣那里,赵老爷子此刻还真没心思去照看。
老爷子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谢一鸣其实也不想要看见他……
当日,人皇下旨昭告天下,赵冰与许还山本是演武切磋,中途意外走火入魔,许还山施救不及,一代佳公子便不幸玉碎。
平王府中,许还山狐疑问道:“这个结果赵龄会信吗?”
温润如玉的王爷淡然应道:“天下人信就好。”
赵冰刻意袭杀许还山这等消息传闻开来,那才是真的无人愿信。
白鹿书院。
禁军统领将八珍佳肴送到蒲维清的庄园后就走了。
可惜佩瑶归家了,不然还能在去北海之前吃一顿好的。
一个人自然是吃不下这么多东西,蒲维清邀请了一位老人家,这个老人家名曰关山海。
吃饭是人生最大的实惠,亦是最大的享受。
故此有人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关山海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这件事你是对的,偶尔昙花一现就好,次数不可太多,太多就没那么惊艳世间。”
蒲维清说道:“拨乱反正,义不容辞,我岁数虽然没你大,但也没顾雍那么大的火气。”
“此后白鹿书院文运武运更上层楼,想必未来你也会对某个好苗子青睐有加。”
“你才是书院的底气。”
“可惜我这些年来碌碌无为,让你空有一身绝世才华,却无法桃李满门。”
眼界太高就是这样,谁都看不上。
宇文君和景佩瑶倒是看上了,可惜人家没看上关山海。
……
……
君侯镇。
正月十五,元宵夜。
碗里有汤圆,桌上有火锅,屋里有年味。
从初一到现在,宇文君除却灶台上的事情,几乎将剩下的家务活全包了,景父就是想插手也没有插手的机会。
景母真的是越看宇文君越顺眼,类似于丈母娘看女婿,或许本来就是。
私底下也询问过闺女一些事情,却得到了景佩瑶的明言否认,修行中人儿女情长乃是大忌。
景佩瑶又说宇文君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一时间景母犯了糊涂,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