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不见,于朝生看着比从前不知道体面多少倍。
于拴住没念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衣裳虽然还是半旧的,但整个人的精气神看着就很不一样,腰杆子挺得很直,就像…就像是县城里那些个秀才老爷似的。
于拴住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句话。
“拴住叔。”于朝生经过他身边,打了声招呼。
于拴住直愣愣的,“哎,哎,朝生吃饭没有啊?”
“吃过了。”于朝生丢下这么一句,人已经跟在鸡鸭后头进了于家老宅的院子。
于拴住一直目送他进去,直到小王氏过来关了大门。
“爹,你看什么呢?”于拴住的女儿于小米在身后出声。
于拴住抿唇,回身把柴火放进院子。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于朝生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容有些憔悴的女儿,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年两家差点就定了娃娃亲,之后于朝生成了混不吝,于拴住家就再也没提什么亲不亲的事。
而于小米则是嫁到镇上,给孙家点心铺的东家做填房,那男人前头妻子去了,留下一双儿女,于小米过去直接就当娘,去年年底生了個女儿。
最重要的事,那孙祥比于拴住还要大两岁!
可惜这是于小米自己愿意的,她不想过土里刨食的日子。
即便她每次回娘家都表现得像是在孙家过得很好,但于拴住清楚,后娘哪有那么好当的,更别提还是给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当后娘。
眼瞧着于朝生脱胎换骨,像是要立起来
了,于拴住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
……
几十只鸡鸭鹅称了两百多斤,于朝生给凑了个整,给了4两2钱,然后又一人付了100文,请他们帮忙宰杀。
王有财说什么也不肯要那100文,也不许弟弟要,都是自家亲戚,宰杀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儿,要是还收钱,说出去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于朝生却不容他们拒绝,一码归一码,他和潘盈盈做不出来这样让人白干活的事。
交代完事,付了钱,于朝生一阵风似的跑回了自家小院。
他感觉自己都被臭气熏入味了,必须得马上洗澡!
看到小叔冲进院子,正在外面打扫的于春儿和于秋儿面面相觑。
于秋儿:“小叔这是咋啦?”
于春儿:“不知道。”
估计是又在发疯了吧,反正他时不时都要疯一回,只有小婶能治得住。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于春儿就听到了小婶的声音。
“于朝生,你又在发什么疯!”
“啊啊啊!于朝生!我杀了你!”
于春儿:打是亲,骂是爱,今天小叔和小婶的感情也很好呢。
第二天一大早,于朝生在镇上做生意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小王氏让于春儿姐妹俩赶到于朝生那里看家,自己端了几副猪下水去河边清洗。
刚到河边的大石板,几个相熟的妇人就凑了上来。
“春儿她娘,这朝生是真改好了?”同小王氏关系最亲近的翠苗婶子第一个出声,她们都是王家村的,平日里经常一起做活计,自然能直接开口。
小王氏弯了弯唇,面上不显,语气却是轻快的,“什么改好不改好的?可不兴胡咧咧啊,朝生什么时候不好过?”
翠苗婶子“哎哟”一声,抬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破嘴,是是是,朝生一直都好。”
她说着,顺手从小王氏在木盆里捞出一副猪下水帮忙清洗,其他妇人也有样学样,跟着帮起忙来。
小王氏阻拦不住,也就不管了,反正是她们自己要帮忙的,她乐得松快。
翠苗婶子旁边的潘杏轻轻用胳膊拐了她一下,翠苗婶子扭头睨了她一眼,再次出声,“这朝生的买卖做得挺大啊,昨儿那动静我们可都听得真真儿的,春儿她娘给我们讲讲呗。”
其他几个妇人赶紧跟着出声,“是啊是啊,讲讲呗,这还是咱桃源村第一个买卖人呢。”
小王氏翻了个白眼,“就那样呗。”
她昨晚被于老二训了一顿,都说财不露白,她就那么大剌剌说出去,万一给老三两口子惹来麻烦怎么办。
见她不肯多说,潘杏眼珠子一转,“王婶子,我家凳子经常跟我说,他和朝生是最好的兄弟,我和盈盈还是族亲呢,这朝生如今发达了,能不能带带我家凳子啊?”
村里人讲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是怎么想的,自然就怎么说,也不怕别人笑话,毕竟挣到手的钱才是真的。
小王氏心里嗤笑,这又是好兄弟又是族亲的,怎么老三两口子成亲的时候随礼才随两个鸡蛋?随两个鸡蛋就算了,还全家六口整整齐齐都来吃席,真当是吃大户不成。
不说小王氏这边妇人们如何表现,于老二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也被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