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棕熊发起狂来,抓着一人的腿半吊起来就要从头开吃,陈大发手持利箭纵身一跃,迎头扎向棕熊眼睛。
棕熊嚎叫着把手里的人丢了,却又一把抓住陈大发,砰砰地往地上捶。
陈大发当时内脏就破裂了,满嘴狂涌出血,却挥舞着手,叫其他人赶紧逃。
好在其他人都不是没心肝的懦弱之辈,眼看陈大发就要丧生棕熊口中,连忙抄起家伙齐齐攻击,总算把陈大发解救出来。
但人伤得这么重,就是郎中来了,估计也只会说一声,好好准备后事。
少年悔恨不已,随行的几个人也都自责内疚万分。
没片刻功夫,另一人带着郎中回来。
郎中连草鞋都没来得及穿,急匆匆地来了,只看了一眼,就说,“没指望了,陈家婶子,你节哀。”
柳妈妈彻底哆嗦起来,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
郎中说完就要走,少年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郎中的腿,凄厉嚎哭。
“大夫,您救救我大发哥,他媳妇快生了,您知道的,他,他不能死啊!”
要是人没了,他也不用活了。
郎中惋惜地拍大腿,说,“肚子都撕开了,肠子流了一地,就是阎王爷,他也难救啊!”
少年一下子呆滞,手中脱力,郎中赶紧跑了。
大堂里,响起压抑不住的哭声。
水怀玉赶来时,一听到这声音,又看郎中小跑离去的背影,霎时明白过来。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软着腿一步步往前挪动。
好像周遭一切都在逐渐远去,视野里也空白一片,只看得见屋里中央,躺着的男人。
满头满脸是血,却又是惨白发青的,一点生息都无。
明明前几天还跟她说,要等孩子出生了,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怎么就……
水怀玉咚的一声跪在门槛上,整个人直直栽倒下去。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水怀玉耳中还是什么都听不到,目光死死黏在官人身上,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屋外,闻声而来的婆子婶子们都在抹泪。
一婆子擦擦眼角,扭头对儿媳妇说,“快去镇上棺材铺,给发哥儿准备棺……”
话音未落,她看到一打扮朴素,容貌普通,却分外灵动沉稳的小姑娘,从人群之中穿过来。
在哀哀怨怨的众人之中,这姑娘眼神坚韧清澈,神情镇定冷静,只看一眼,莫名便觉得安心下来。
还没开口询问,小姑娘先朗声说:“围在这里做什么,来两个人去烧热水,再两个去找草木灰和石灰,都动起来,别傻愣愣地站着!”
女人们下意识地相互看看,浮玉见她们一股傻样,忍不住高声说:“没听见姑娘吩咐吗,还不快去!”
老婆子回神,刚想再追问,谢斐已经头也不回地上了厅堂。
她来到男人们面前,冷声说,“让开。”
众人又是一怔,摸不着头脑。
浮玉烦了他们一个个跟呆头鹅一样,一脚一个给用力踹开,给谢斐让位,一时间没人反应过来。
谢斐大致扫了眼陈大发的状况,二指搭上脉搏略略诊断,又掀开紧闭的眼帘观察瞳孔反应。
的确危险。
“浮玉,针。”
浮玉将背上医药箱子往地上一放,迅速找出银针袋子来,利索地递到谢斐手边。
谢斐抽出数枚银针,迅速封住陈大发周身几处大的穴位,沉声说:“骨折,脑震荡,撕伤擦伤,失血过多,内脏破裂厉害,先缝。”
浮玉点点头,“我这就叫人抽血,布置手术室!”
随即,她站起来,啪啪拍了几下巴掌,又叉腰说:“先说好,我家姑娘的宗旨,一直是死马当活马医。治得好,你们给银子买命。治不好,也不要怪在我家姑娘头上!”
柳妈妈这么精明的人,因大儿子骤然出事而愣神,直到此刻才勉强明白浮玉的意思。
“谢,谢小娘她,她……”
“就是那个意思!”浮玉跺脚道:“都动起来啊,愣在这真等着收尸吗!”
众人看看谢斐,又看看濒死的,面白如纸的陈大发。
都这样了,连郎中都跑了,还能救?
这谢小娘看着娇滴滴文弱弱,会治伤?
拿他们当消遣呢?!
但柳妈妈这会已决心试一试,仿佛抓住最后微末的一丝曙光,咬牙说:“都听浮玉姑娘的吩咐!”
浮玉让人先打扫出一间干净屋子来,用生石灰和白酒消杀一番,再用她配制的草药熬成药汁,到处泼洒消毒。
凡是手头上有空闲的人,都得去做准备,烧水,熬药,准备大量烛火。
一应床单被褥也得用酒和药汁消毒去菌,迅速烤干后再铺在床上。
浮玉自己则要准备缝合用的手术器具,还有棉线,纱布,输血装置,麻沸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