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亦没想到,袁三居然会在陈大发面前光明正大出现。
她还没开口,袁三骑在马上,手持尚在滴血的砍刀,柔声哄道:“快进去,没事的。”
谢斐又看了陈大发一眼,却发现陈大发跟魔怔了般,只愣愣地看着袁三,颇有点手足无措的彷徨模样。
莫不是觉得,是天降神兵,故而激动又难以置信?
这种感觉,谢斐再熟悉不过。
容不得谢斐细想,眼看又有马匪循声过来了,她立即转身回院子,将院门紧紧闩上。
妇孺们都围上来,颤声问外头是什么情况。
谢斐的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扫过,一字一句道:“我倒是好奇,这庄里,是什么卧虎藏龙之地。”
邹家的脸色微变,水怀玉像是心虚一般垂下头去,其余人神色各异,也有迷茫不解的。
浮玉更懵懂,歪着头看谢斐。
谢斐也不想多问,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
外头马蹄声起,刀剑碰撞,火光重重,令里面人听见了心惊肉跳。
谢斐默算时间,距离她放烟花,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
如果有人发现异常并报官,官府也立即赶来,那时间倒也差不多了。
又支撑了半个时辰,马匪们在官府赶来前先撤了。
当官兵进入庄里,除了地上或陷阱里马匪的尸体,已逮不到一个活口。
庄里也损伤惨重,到处不是被火烧了就是刀枪痕迹,但本就是个不丰裕的地方,被抢也抢不走什么。
女人们找到自家男人,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还有缺胳膊断腿的,躺在血泊里快要断气的。
谢斐和浮玉立即回自己院里,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幸好各种药材还在。
马匪们看不上药物,只把簸箕篮子等通通踹翻。
药材捡起来洗洗,倒也能用。
两人顾不上去看藏起来的家财,先给庄里人疗伤要紧。
官府也带了郎中来,要把受伤的人抬去城里医治。
但比起外面的郎中,庄里人都更信任谢斐。
有陈大发和水怀玉的例子在先,众人也有点了解谢斐的医治流程了。
烧水的烧水,熬药的熬药,腾屋子的腾屋子。
一应烛火,消毒的白酒,还有干净棉线,棉布,纱布等,凡是能找到的,通通翻出来。
受伤的人也没只等着,能挪动的,简单包扎一下,就能去帮忙抬重伤的人。
伤势过重,濒死的人得先救治,抬进消毒后的“手术室”。
浮玉先简要告诉众人,轻伤者该如何处理伤口,消毒防感染后再包扎,继而还要喝药免得伤势恶化。
重伤者,妇人们就派不上用场了,只得在外头干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一晚上下来,忙得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官兵们也很纳闷,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积极自救的百姓。
就连带来的郎中,也被众人撇到一边干瞪眼。
明明往常去别处,伤者都躺在地上哎哟叫唤呻吟,抢着要郎中快些救自己。
这庄子,莫名的团结镇定。
官兵很快从庄子撤离,循着痕迹去找逃走的马匪。
白天,听到外头没动静了,孙氏母子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
但庄里人都顾不上他们,一个个脚不沾地,还要祈祷别有死者。
孙家母子先回到自己屋里,看被翻得乱七八糟,连挣下的媳妇本都被抢走了,顿时哭嚎不已。
“那帮天杀的狗贼哟,老娘存了一辈子的银子,连一个子都不剩啊!”孙氏坐在地上,哭得快心梗了。
孙大郎也气得几乎吐血,怒骂道:“陈大发那个不中用的孙子,连一帮马匪都挡不住,他娘的还当庄头!当他娘的死命鬼!”
两人又怒又伤心,把马匪和陈大发一家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骤然,孙氏又想起什么,拍大腿说道:“儿啊,马匪的事,咱们快去告诉大娘子!”
孙大郎道:“这跟谢小娘无关,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无关,咱们也要说得有关!只要有借口去裴府,你不就能见到小姑娘了吗?”孙氏振振有词。
之前因为谢斐没动静,他们找不到借口去裴府,急得跺脚。
如今庄里出现马匪这么大的事,再不去,不是傻子吗?
孙大郎想想,觉得也是。
只要有借口去裴府,他就能见到大娘子身边的女使,随便把谁弄到手,银子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思及此,母子两个急匆匆地赶去裴府了。
但让孙大郎没想到的是,这次见他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垂花姑娘,而是汤妈妈。
汤妈妈听见庄上有马匪,也是喜不自胜,连忙问谢斐死了没。
孙大郎还不清楚内情,他跟他娘一晚上都躲着,只出来后,看见马匪的尸体倒是不少。
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