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收回目光,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口里低声骂:“老不死的东西!”
声量很低,应该没人听得见。
他神情渐渐阴冷狰狞,露出一抹恶鬼般的冷笑。
一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妇,一没丈夫,二没儿子,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主持公道。
甚至于,怕是连萧世蓉,都巴不得这老货早点死。
只要往饮食里下一点砒霜,毒死了,这裴家就真正是他的了!
想到此处,裴渊勾起唇,明明是最俊美深邃的容貌,却因满布邪气而多了些扭曲的意味,连带立体硬朗的五官都难看起来。
确定了法子,他不由狂喜,嘴中一边咒骂,一边快步去寻毒药。
路过埋头扫雪的袁三身边,他正好低低骂了句“短命老货”,令袁三原本平静无比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郁的神色。
当裴渊走出几米,袁三手中一颗指甲盖大的雪球倏地弹射出去,嗖的一下凌空划破飞雪,正中裴渊腘窝。
裴渊发出一声高亢凄厉的惨叫,身体骤然软倒下去。
小厮们连忙围拢过去,七手八脚地将叫得跟杀猪一样的裴渊扶起来。
正厅内,谢斐正听素律嘱咐扫墓的事,几个小厮急吼吼地跑来,说小娘不好了,主君摔了。
谢斐不耐烦地想,那么大一个人,摔了就扶起来,难道还能摔死了吗?
素律问,主君是摔伤了吗?
小厮道,好像不是摔伤了,但是又伤了。
谢斐跟素律对视一眼,满头雾水。
到了朝晖阁,还没跨进院子里,惨叫声先盘旋于云霄,令人耳膜都要被穿透了一般。
谢斐进屋,看多少人都围着,裴渊躺在床上,抱着一条腿翻滚嚎哭。
苗氏在一旁抓着裴渊的衣角,忍泪道:“主君,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到了!”
裴渊眼泪鼻涕一大把,流得满脸都是,连枕巾都给打湿了。
这样一张俊逸如冰雕玉琢的脸,偏偏蒙上一层软弱的狼狈难堪,当真是暴殄天物。
因大夫还没赶来,谢斐试图伸手,先搭个脉。
但手还没靠近,苗氏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突然重重撞过来,将猝不及防的她给撞退两步。
谢斐挑眉,看苗氏投来一个护食般的眼神,充斥着警告和愤怒,像是谢斐但凡再靠近一步,她就能跳上来,将谢斐给活活撕了。
谢斐索性再往后退去,任由裴渊痛得想撞墙。
惨叫许久,大夫才于大雪中赶来,人刚进屋就被苗氏劈头盖脸地痛骂。
“你是腿断了还是眼睛瞎了,这么久才来,也不看看主君是何等人物,耽误时辰救治不好,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万一主君出事,你全家陪葬都比不上主君的份量!”
大夫连药箱都来不及放,擦擦汗说道:“这雪天路滑,老朽已经是尽量赶过来了,即便……”
乌善月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看裴渊都痛得要口吐白沫了,说道:“还是先给主君看看再……”
苗氏狠狠一眼瞪过去:“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乌善月不说话了。
苗氏神气地看看满屋子人,俨然一副大娘子的气派,颐指气使道:“今日伺候主君的小厮护主不力,都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众人面面相觑,也有机灵点的小厮当即就跪下,祈求地望着谢斐。
三十大板下去,身体弱点的,直接就废了。
谢斐道:“主君身子要紧,罚不罚的之后再说。大夫,劳您去看看。”
大夫上前,苗氏不甘不愿地退到一边。
半个时辰过去,裴渊痛了晕,晕了痛,到后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谢斐到外面透气,浮玉迎上来,低声道:“姑娘,我问过了,主君是在老夫人院里,突然就大叫一声软下去,痛呼不断。”
众人都在私下议论,说这事真是邪门。
谢斐问,“这之前,就没发生点别的?”
浮玉道:“听说,主君跟老夫人起了争执,气冲冲地出去。”
她左右看看,没人在偷听,又凑到谢斐耳边,小声说:“主君要休妻,老夫人不肯,两人拌了几句嘴。下人们都在说,是主君不孝,佛祖惩戒呢。”
谢斐失笑。
什么佛祖惩戒。
是穴位受了大刺激,所以又痛又麻。
但是好端端的,怎么恰好伤到那了?
她又问,“老夫人也没派人来询问情况?”
“慧明堂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能老夫人也生主君的气,不愿意来。”浮玉觉得,这母子俩的关系,指不定比谢斐跟谢雄成还要糟糕些。
因裴渊突然出事,府上闹哄哄的,到晚上雪停时分,才将大夫送走。
苗氏不许任何人伺候裴渊,一定要自己贴身照顾,就连谢斐,都不允许近裴渊的身。
妾室们知道,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