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转瞬即逝,苏晴的孩子也不断长大,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姑娘。
“妈,是真的吗?我太姥那么厉害呀!”
翻到了曾经的相册,已是个半大少女的吴晓雨惊喜地问着自己的母亲。
“是啊,你太姥,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苏晴陷入回忆,眼中有自豪,也有怀念。给自己的女儿讲述曾经的故事,也在她心底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吴晓雨很快从一个少女成长为一个成年人,她带上了扩音器,调整好嘴边麦克风的位置,穿着正式,给苏晴展示起了自己的这身行头。
“妈,我要去当解说员啦!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崇拜太姥,我要去的就是存放她大刀的那个纪念馆。”
听到纪念馆三个字,苏合心里一紧,感觉像是有钝刀子在一下下的割,脑中翻江倒海,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痛苦些什么。
这是一间不大的展厅,柔和的灯光穿透暗沉的空间,不少参观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这把刀的主人,在座各位肯定耳熟能详,她在红山面对装备精良的敌人,以一敌七……”
充满着朝气的女解说十分自豪,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家人,
“……她一人坚守,击退了敌人多次冲锋,她就是……”
熟悉的解说词从她嘴里不断吐出,陪同着满脸欣慰,不知是在看向解说员还是那把刀的苏晴,苏合却觉得没有身体的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硬。
不要,不要!
她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大喊,但苏合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不要什么。
“我的太姥,苏合。”
女解说俏皮的神情,跟一张腐烂木然的苍白面孔重合,苏合像是被铁锤重击,一下回忆起当初那个令人疲惫的梦境的内容。
一切情景都好像是才发生在昨天,那个面带骄傲的解说员消散的身影似乎还在她面前,苏合只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
她悲怆地闭起眼睛,从未觉得自己此刻像这般恨,却不知究竟该恨谁。
愤怒缓缓滋生,却堵在喉咙位置难以释放或下咽。
白色的雾气再次出现,像涌动的潮汐,淹没掉所有,又再次褪去,显露出水面下的东西。
苏合早就面目模糊的爱人再次活生生的站在她身前。
“苏合同志,我们要出发了。”
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苏合劝说起对方:
“你留下来吧,我从小习武,身体健壮不会有事情,但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男人打断:
“这是我们必然的选择,苏合同志,我也想同你一起……”
男人神情有些羞涩,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彩。
但就是这样一张充满希冀的脸,逐渐陷入了草皮下隐藏的泥淖。
就算在这样逐渐接近时死亡的状态下,男人依旧对她露出笑容,用尽全身力气,却还是气若游丝地声音安慰她:
“苏合同志,不必为我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请你替我好好看看革命胜利后的风景。”
男人不可阻挡地缓慢下沉,可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期望,似乎坚信他们一定会成功。
“不……”
被旁边人拦住,苏合撕心裂肺地哭喊,想要阻止他走向死亡。
许久未曾出现的情绪开始冒头,她恐惧着爱人的离去。
但这种感觉就像是毛玻璃后的景象,隐隐约约,隔着一层阻碍,让人感受不清。
似乎是伤心过度,她一下晕了过去。
当苏合有些茫然地再次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学堂里,身旁是她有些好感的少年。
前方桌上摆着习题,上面是三个空格,被先生扣掉了不少分数。
她瞥向一旁,同桌的那个男生倒是写的满满当当,而且似乎正确率不低。
教书先生在讲台上讲解着难题,准备随机找下方的学生起身回答。
“今有二人同所立。甲行率七,乙行率三。乙东行。甲南行十步而邪东北与乙会。问甲乙行各几何?”
糟!
是她不太擅长的追及问题。
苏合将脑袋埋低,祈祷着教书先生不要叫自己。
可怕什么来什么,先生来下方转了几圈,看着苏合题本上空白一片,有些生气地叫她上去作答。
对于孩子来说,当着众人面被叫上讲台却答不出题,是足以让人大脑空白无法思考的恐慌事情。
不对,
她应该会的。
苏合觉得自己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但脑子里却像是笼罩了一团迷雾,阻止她继续思考。
同窗的目光像是一条条鞭子,抽打的她面色通红,总觉得自己耳旁响起了低声的嘲笑。
越是走近台前,苏合越是害怕,只觉天地颠倒,手脚发软,连严肃的教书先生都要扭曲成面目可憎的怪兽了。
我明明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