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抚暨城,第一时间打开护国大阵,名为封锁国境,擒拿革蜚。实为将他白玉瑕定在局中,叫人无法干扰。但其实还有第三层,便是为了此刻——为了姜望。</br> 文景琇实在是没有理由这般费尽机心的对付姜望。</br> 所以白玉瑕终于知道,坐在这局棋盘上,继高政之后的另一名棋手,究竟是谁!</br> 当初在观河台上,那是道历三九一九年,白玉京东家和掌柜的第一次见面。白玉瑕在那时候说——“感谢姜天骄认可我的实力。但我的自尊不允许我接受。”</br> 今天他同样的不愿意接受这一切。</br> 但已经不允许他拒绝了。</br> “白爱卿?”文景琇再次发问。</br> 白玉瑕抬眼看着这位君王,慢慢地说道:“你会后悔的。”</br> 从这句话开始,他的言语已经不能再被人们听到。</br> 文景琇也便不再表演什么茫然,只是平静地与白玉瑕对视:“若早知高相会死,朕宁愿不开始这一切——后悔有用么?”</br> “陛下,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位有手段有魄力的君王。”白玉瑕说道:“如果越国旁边没有卧虎,新政也的确叫人看得到希望。在国家的层面上,我认为你做得很好。但你现在做错了选择,你却以为这并不致命。”</br> 文景琇并不说话。</br> 白玉瑕继续道:“白平甫可以死,因为他对你愚忠。白玉瑕可以死,因为他如此平庸。但姜望是什么人?他不是你可以撬动的棋子。你把一头神龙拉进你的小池塘,以为能够将之驯养,事实上神龙腾渊之时,这座池塘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没不过鞋底的小小水洼。一声稍重的叹息,就能将它压垮。”</br> 文景琇道:“爱卿说的是什么棋子?朕怎么愈发听不懂?姜阁老到底去哪里了?”</br> “我良劝一句——如果陛下心里还挂念这个社稷,还记得高相的心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白玉瑕说道:“过往一切,我都算了,我可以承认那就是我的命。这次的事情,我也可以劝东家不计较。白玉京酒楼和越国,可以没有任何牵扯。”</br> 文景琇在王座上坐下来,表情平静,一拂大袖:“白爱卿,你也累了,新政刚刚推行,还需要你多多出力——来啊,带他下去休息,记住,不要叫人打扰。”</br> 金躯玉髓还未完全恢复的白玉瑕,就这样被带下去了。他的挣扎毫无意义,声音不被听见。</br> 钱塘楼船的虚影,再一次凝聚出来。</br> 周思训立在船头,他想了想,还是出声道:“陛下,姜阁员这件事情……”</br> 文景琇竖掌拦住:“朕给过他机会。在任何时候只要他点一下头,朕就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他,这道选择题本就很简单。但是白玉瑕铁了心,姜望也铁了心——朕也只好铁了这条心。”</br> “周卿。”他仰头看着渺远的夜穹:“咱们没有回头路了。”</br> 周思训低下头。</br> “革蜚呢?”文景琇又问。</br> “目前……还不知道。”国相龚知良的声音通过护国大阵响起。</br> “不知道?”文景琇收回视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br> 龚知良的声音也带着疑惑:“他好像……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