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
君川轻声道:“我不是求你等我了么?”
“……你是说令牌上的字?”徐行觉得有些荒谬,“首先,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其次,我为什么要等你?把期望全盘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谁会这样做?”
君川道:“陌生人……”
他胸口起伏几下,像是把什么快要吞噬掉他内心的念头强行压下去,而后,定定看着她,竟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没有食言。我只是没有想到……实在太远了,我走的水路,只差一点就赶上了。”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太短了。哪怕是不眠不休即刻御剑飞过来,也根本不可能赶到,更何况还要找寻阵法裂缝所在。只差一点……尽管如此,他并不会给自己找任何该死的理由,君川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徐行看他这幅样子,还以为自己是马上就要升天了。只是皮外伤而已啊。更何况,死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她莫名道:“停。我好像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吧?”
君川道:“你为什么不怪我?”
徐行道:“你……”
君川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他看着她,又怔怔地、一字一字地笑着重复了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
这个笑真是比哭还可怕,偏执得可怕。仿佛越过所有理论、所有道理,不管对方怎么说,他最终得出的能解决一切的结论,就是不会再离开哪怕一步。徐行后背一麻,有种当真被鬼缠上身一般的毛骨悚然感。她对神通鉴心道,“这个人是不是根本没办法沟通的?”
神通鉴其实也觉得怪可怕的,但可怕之余,竟然有种“神经自有神经治”的欣慰感。不过,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它紧张道:“别说了,你的伤口又在流血……鲛人的凝血功能太弱了!你那根指头就算捡回来,还可以接上吗?”
这就实在是多余的担心了。别说捡回来,就算不捡回来,只要好好养,重新长回来都不是难事。区别只在时间长短。手指头而已,又不是整根手臂,影响不大的。手臂也没什么,只要头不断就行。
这么一说,徐行才感到自己小指又在发疼。她尚未开口,只觉浑身一轻,君川将她扣在胸前,往流云居飞掠而去。
“……”
如此自说自话,饶是徐行脾气再好,此刻也要恼怒了。更何况,本来就很差。
转眼之间,君川已踹门而入,骇得守门那两个昏昏欲睡的小道士跳将起来,一招“金刚指”尚未使出来,一道令牌便飞至二人眼前,“药在哪?”
看来玄真子在昆仑声望甚高,两个小道士不发一言地屁颠颠找药去了。他找了个有软榻的空房,将徐行轻轻放上,而后,道:“我去拿药。”
徐行烦道:“离我远点。”
君川:“好。”
然而,他说的“离远点”,意思就去离开几步去拿药,随后关了门,便又可以离近一些了。托盘上有几瓶金疮灵药,回气丹,绷带、清水,小刀、甚至缝针,一应俱全。
徐行伤的地方,布料已经和皮肉黏在一起了,要小心翼翼地剪开再上药。其实,当真不是很严重的伤口,是因为她自愈的速度太慢,才看上去伤痕累累,异常可怕。
鲛人血是神药,可医万物,但就是救不了自己。鲛珠是神物,但只能从腹中自己剖出来。自愈很慢、受伤很痛,却拥有着空间这等强大到无法破解的天赋,以及,分明如此强大,却甘愿永远居于深海之中,永不上岸……
徐行心道,这个族群真是神秘又矛盾。
一双大手执刀,轻轻剪除掉她腹间那道灼伤处的布料。说来也奇怪,刀锋都已经快触到徐行的皮肤了,她竟然才从纷乱的念头中将警惕拉回来,冰冷道:“我说过,离我远点。”
君川听不见似的,用一种极度温驯的语气,看着她的小指,缓缓道:“就算会恢复,也会痛。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
徐行真是不耐烦听这些。她眉眼微压,凶相半现:“这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熟悉她的人能看出来,这已经是一种威胁了。
下一瞬,刀光一寒,徐行瞳孔微缩。
君川随手一刀,也将自己左手的小指斩下,温声道:“现在有关系了。”
鲜血涌出,溅到徐行锁骨上,他立马专注地用手背抹去。那截指头“啪嗒”一声,在满室寂静中落于地上。君川将它拾起,仔细擦拭,放于托盘上,似乎准备给徐行接上暂且一用。
他的身体是转生木,本就不是人躯。木头有什么特点?斩下一点,便就没掉一点,是绝然长不回来的!
徐行:“………………”
看到她愕然神色,他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心情好了一些,唇角微扬。
寂静中,仿若无事发生般,君川仔细地给她包扎各处伤口。手依旧灵巧。若不是要胜任这些精细工作,不能少太多手指,他哪怕将整条手臂剁下来谢罪又何妨?本就全都是他的错……他竟然……不该……一开始就不该……
他不知陷入了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