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左督御史冯玉润,此刻正带着都察院右督御史、左右督副御史、左右佥都御史等一众都察院的官员,以及给事中,都给事中在殿外陈情。冯玉润朗声道:“陛下,重启宦官断不可为!”
右都御史亦道:“还请陛下即刻清查阉党逆贼,还朝纲清明。”
"请陛下召回常启!”
“臣弹劾宦官常启,于先帝一朝为东厂提督党习,曾于顺德府敲诈知县,致使顺德府知县悬梁自尽,虽被救下,性命无碍,可常启迫害朝廷命官为实。还请陛下明鉴!”“请陛下处置阉党逆贼!”
养心殿外吵闹纷纷,谢祯坐在养心殿的书桌后,手支着头,面色阴沉。
这若是从前,谢祯同文官一条心,可如今心念已变,再看他们这等行径,当真觉得面目可憎。
谢祯自是知道这些文官是要做什么,他沉声对恩禄道:“恩禄,今日都察院在养心殿这般一闹,等出去后怕是会大肆宣扬今日在养心殿的冷遇。”这些手段,恩禄自是见识过,便对谢祯道:“陛下,他们这打算是要通迫您。臣记得先帝一朝,他们也曾用这般手段,对付过九千岁。网罗编织九千岁二十四条大罪,传至满朝遍野,以此向先帝施压。如今这招,又用到常启身上了。谢祯淡淡道:“王希音送来的卷宗朕悉皆看过。先帝一朝,文官想尽法子避税,朝廷下派的银子,他们又贪污。朝廷收不上来税,拿下去的钱又到不了实处。可九千岁,极擅长从灰色之地榨取。比如借着办寿的名目,将百官请至府中,让百官贺寿出钱。“....谢祯淡淡一笑,复又接着道:“这些法子虽无赖,但却甚是好使。
当初九千岁被弹劾,他先是在先帝跟前哭诉一番,跟着又借一不起眼的小官贿赂他一事当证据,顺势查下去,扳倒了弹劾他的主力。而此刻听着外头的叫器,谢祯忽地感觉到一丝无力感。只恨他初登大宝,年少无知,上了文官的当,杀了九千岁。眼下,他上哪儿去找一个能同百官那般周旋的人才?其实现在想想,当时铲除九千岁时,并未费多大功夫,尤其是抄家之时,九千岁
及其要紧党羽府上,
一共也就抄出
六十万两银子。若他当真十恶不赦,权势滔天,又怎会
余的那般容易?抄出银子的总和,为何也就堪堪是个赵元吉的零头
九千岁弄来的那些钱,怕是都给了先帝,用之于国。
谢祯闭目长叹,东厂尚未完全组建起来,锦衣卫傅清辉也才刚刚接手,恩禄尚未接任司礼监拿印......他堂堂一个皇帝,此刻面对这些叫嚣的文官,竟像是个孤家寡人。
他现在所能做得,只有硬挺着,就这般和文官僵持下去,直到等来破局。
他断不能再被文官钳制,一旦这次被钳制,彻底铲除阉党旧臣,那么等待他的,便会是蒋星重梦中的一切变为现实。谢祯睁开眼睛,拿过桌上折子,就这般在殿外都察院的吵闹声中批阅起来。
而蒋星重,此刻正带着人,走在顺天府的小巷中,手里翻阅着一本册子,另一本册子在一旁一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太监手中。这堆人里,就这个太监识字最多,且谈吐不凡,颇有学识的模样。而且长相也是剑眉星目,面相就很正派,于是便点了这名太监和她一起看。看了一会儿,蒋星重指着册子上记录的一处宅邸道:“南京户部尚书顾之章在京中的宅子,咱们先去这里。”众人应下,即刻便按照册子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顾之章的宅邸外。
蒋星重记着从父亲那些兵书里学来的侦察法子,蒋星重点出三名太监,吩咐道:“你们三个,分别去盯着正门、后门以及侧门。装得像一些。”三名太监领命而去,蒋星重又看向剩下人手,问道:“你们谁功夫高些,会潜藏。
那名剑眉星目,长相甚是周正的太监上前一步道:“掌班,我兴许可以。
蒋星重点头,问道:“好,你叫什么?”
那名太监回道:“在下名唤李正心。”
蒋星重闻言一愣,随即猛然抬头,目光定格在李正心面上。她忙道:“李正心,哪个李正心?你不是司礼监的吗?怎么来了东厂?”莫不是前世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正心?
她记得的宦官不多,李正心便是其中一个。景宁五年,景宁帝派李正心出任总管保定军务。
当时保定文官不服李正心,龃龉极多,导致军心涣散。李正心便着甲同将士们同吃同睡,方才挽回军心。景宁帝自缢后,保定沦陷,贼人发给李正心招降书,但李正心撕毁招降书,带兵拼死抵抗,手持火铳连杀数十贼,最后力战而亡。在她死之前,她曾听闻,宦言李正心,常与人读书说剑,志在报国,像极了一个文人。
自重生以来,这是蒋星重第二次,见到一位前世传闻中为国殉难的有志之士。第一个是恩禄,至于那位姓傅的锦衣卫,她并未见过。难怪方才便觉得他谈吐不凡。李正心道:“回拿班的话,我确实本在司礼监当差,但只是做些伺候笔墨的活儿。此次东厂重建,刚被选了过来。”蒋星重鼻子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