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焦头烂额,没日没夜的整整十多天,共三十来人,方才将财产清点明白,共三万万两白银。
现有财产清点明白后,韩斗瞻将三万万两白银全部交给赵翰秋。而赵翰秋这边,晋商叛国案涉案的所有罪人,基本缉拿妥当。
于是给韩斗瞻留下一千将士供其使用后,赵翰秋便带上三万万两白银,以及所有罪犯、罪臣,同孟昭一道回京。
而韩斗瞻,还得处理八大家其他产业,商铺、土地、矿场等等全部事务,有得忙呢。
而这段时间山西的所有消息,谢祯尽皆密切关注,基本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最新的消息。
而早前便已送入京城的山西官员,以及八大家家主,全部入了诏狱,由谢祯亲自审理。
山西这些官员中,布政使司左右两位布政使,并不知晓晋商卖国一事,这同赵翰秋和孟昭在大同审理他人后,得到的结果相同。被谢祯以失职不察之罪责罚,各打十大板之后,便将两位布政使释放回任。
掌山西一省军务的都指挥使,亦不曾参与晋商叛国案,但此人收受过晋商贿赂,被谢祯重打三十大板,罚没家产,并罚俸三年。念及山西不能一下空缺太多官员,且山西都指挥使虽私德不修,但公务无可指摘,谢祯便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释放回任。
太原府知府,因太原远离边境,但身为知府,他同范孔两家来往密切,虽不知晋商叛国案,但给过晋商不少生意上的方便,间接方便了晋商。故而太原府知府,以贪污罪、失职罪论处,罚没家产,罢官发回原籍。
而离边境最近的大同府知府,同晋商一丘之貉,参与叛国罪。同八大家一道罚没家产,并株连九族。
八大家家主未曾想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皇帝。他们详细交代了同土特部往来的全过程,谢祯方才知晓,原来通过这些晋商,土特部一直详细掌握着大昭内部的情况和变化。土特部算是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
而他,身为大昭的皇帝,对土特部的了解却远不如土特部队大昭的了解。陕甘宁好几路叛军,是土特部暗中煽动起来的,更是暗中支持着韩守业。他们之间的往来,就是通过晋商。
最叫谢祯感到可悲的是,八大家的家主,至少有五个人,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对国家造成了多大的危害。他们只是看着利益,只是想赚钱。只知道一条情报,能换来多少银子,只知道同土特部做生意,比同朝廷军做生意划算。
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长远,没有考虑过大局。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对自己的国家造成多大的危害,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已养肥了大昭的劲敌。
谢祯只觉悲哀,格外的悲哀。
但也是叛国大案,叫谢祯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普罗大众,其实并不关心国家如何,也不关心朝廷如何,他们更在乎自己的衣食住行,更在乎自己下一顿饭吃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才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谢祯忽地意识到,若想真正能管束住日益庞大的商户,不能靠仁义礼智信那一套说辞,而是要建立更为详细和合理的制度。制度,才是真正能约束和教化百姓的东西。
谢祯想起冯玉润,一时明白了他坚持取缔诏狱,刑法尽归刑部的主张。
景宁元年五月初五,夜,赵翰秋携军归京。
三万万两白银当夜送入国库,暂代户部尚书一职的吴甘来瞠目结舌,连夜召回户部全部官员,登记入库。
五月初六早朝,谢祯换好朝服,目光从给自己整理衣领的恩禄面上扫过,随后目视前方,对恩禄道:“恩禄,晋商叛国案,今日早朝,朕要当朝宣判。”
恩禄知道这一月来,陛下为了这件事有多焦心,甚至连东厂都没有时间再去一趟。
他深知山西此次叛国案,牵扯实在是太广,而且性质极为严重恶劣。陛下必须让此案公之于众,杀鸡儆猴。而且,这一个月来,除了审理山西商人和官员,陛下还没日没夜地伏在案上,不知在焦虑地研究什么东西,他隐隐觉得,陛下怕是要借此案,合情合理地做些他想做的事。
恩禄替谢祯整理完衣服后,谢祯便大步朝养心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