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边观察轩辕御川的脸色。
果不其然,他眼中的情绪忽然凝固一瞬。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了。”
“抱歉,我没能完美的完成你交代的事。”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被温热的掌心覆盖,轩辕御川与她擦肩而过,留在头顶的温度随着他的离去慢慢消失。
“不必自责,我早知会如此。”
这是他上马车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北裘的动向,甚至几个妃嫔皇子间的斗争,胡鸾飞不是很清楚。她无意闯进局中,并非真心搅局。
与此同时,醉花楼迎来一场胜利,成为年度最受欢迎的酒楼。北裘君王亲笔题字,赐了一块象征荣耀的牌匾——“甲等”。
恍恍惚惚接匾后,吩咐江时前往西风山,她一路心不在焉,走走停停来到杨柳岸。
湖面清波摇荡,冷风呼呼,吹拂她绣着夏日粉莲的绿色裙裾。岸边的杨柳荡着正欢,清雅淡香扑面而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时,湖面驶来一艘船,船上老翁摇摆船桨,一点一点朝杨柳岸靠来。
老翁面带狞笑,如腊月飞刀。
胡鸾飞心感不宁,即刻转身,却一阵眩晕袭来,忽觉被什么东西抽干力气,顿跌在地。
冬日里的街道,杨柳岸附近行人甚少。老翁停船靠岸,踩着阶梯步步上来,“岸边风大,战王妃若要欣赏湖景不如移步老朽的小船,景观并无不同,反而别有风趣。”
胡鸾飞排斥老翁的触碰,她抬眸,怒瞪老翁,惊觉他竟是波杨村的老二爷。
直至今日,他仍然如此面目可憎。
胡鸾飞甩开那如枯枝败叶的手,踉跄起步,跌跌撞撞往醉花楼的方向走去。
不曾想,老二爷直接拽住她的衣领,一把力使着,将她拖入小船内。
她尽力挣扎了,身体就像失去骨架软绵无力,洁净的肌肤沾染尘灰,黑亮的秀发凌乱松散,原来一双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眸,这会儿空洞得连一丝清明也无,再也没有往日的半点风采。
至于去哪,她早已不关心,只想着自己究竟中了什么毒。
天明至天暗,小船在湖面荡漾整天,直至傍晚,方才从湖面消失。
上岸,拖拉,丢之。
唯一的女性被老二爷支走。
胡鸾飞头部撞击墙面,光洁的额头染开艳丽的痕迹。她浑浑噩噩的环顾四周,一盏油灯钉挂墙壁,昏暗的环境中,摆设陈旧、刑具颇多,这里感觉像是专门用来对犯人严刑拷打的牢笼。
虽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可她一点也没有终将会死时的恐惧感。
“原先以为你会变成放荡的浪妇,不曾想,你竟还是黄花大闺女。可惜了我的蛊虫,唯一一条竟死在你手里。”老二爷搬来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胡鸾飞面前,手中的皮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掌心。
空气中凝结血一般的腥味,恶心得令人作呕。
胡鸾飞从地上爬起,又无力支撑自身的重量再次跌落在地。
她趴着墙面,微喘粗气,迷蒙地望向那之前非常和蔼的老二爷,“为什么要害我。”
老二爷微微俯着身子用折起的皮鞭抬起胡鸾飞的下巴,“我大哥死了,死在下雪最猛的那天。临死前,他枕着我的膝盖,颤巍巍的告诉我要把害我们无处可归的人全部杀掉。”
老二爷顺手扬起皮鞭抽打在那张净白的俏脸上,很快就泛起了红痕。
胡鸾飞脑袋发懵,立刻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口腔里更是弥漫一股血的味道,但她忍住了,没有哀嚎。
老二爷面色一变,手中的鞭子更加丧心病狂的抽打在她的身上,一鞭一鞭,仿佛有花不完的力气。
“你大哥的死…是他咎由自取。”胡鸾飞手疾眼快揪住甩来的皮鞭。但是,身体像被掏空了,软绵如败絮。
老二爷稍微用点力气,鞭子再次落回他手中。
迎接她的,是更恐怖的狂风骤雨。
“我大哥疼爱孙女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蛊惑村民来欺负他们。”老二爷彻底红了眼,如同丧失人格,和猛兽一般咆哮怒吼。
那鞭子果真不留情,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痛穿灵魂,胡鸾飞再也受不住撕心裂肺的折磨,痛昏了过去。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们的人,包括轩辕一族。”
门开,门关,脚步声渐远。
胡鸾飞仿佛觉得自己尚在清醒之中,意识渐渐凝聚起来,全身痛感真实,像被无数只蚂蚁噬咬过一般,煎熬至极。
她自喉咙处发出一声呜咽,苍白的脸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麻木无力的双手被人紧紧攥握交扣着,指尖掌心间的冰冷亦分不清是谁的。
有如野兽受伤般破碎嘶哑的低鸣在耳边响起,她已然睁不开双眸,分不清声音,也想不明白。
如今是谁在她身边嘶喊?
她真的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