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了无睡意,爬了起来呆坐,又出起神。
那个名叫永安的小孩,午后跟着郎中一道来了行宫,李霓裳写字让他帮自己向裴世瑜留在此的虎贲打听瑟瑟,被告知,昨夜在找到她后,少主立刻撤走,没再继续搜人了。
李霓裳推测瑟瑟此刻应当已离开裴家祖宅了,却不知她人往哪里去了,是否已与崔重晏碰面。
她满腹心事。并且,不止这一件。
记得裴世瑜离去前,曾说他若是能回,便赶回来看她。此刻已是下半夜了,他自然不可能来。
她倒不是对此失望,或是希望他来,而是感觉仿佛出了什么事。
永安到后,便在李霓裳的面前不时露脸,进出了好几趟,东拉西扯,说了好些关于君侯府里的闲杂之事。李霓裳觉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眼看他张口,好似就要讲了,忽然却又自己捂紧嘴,含含糊糊嚷说,伯父不许他多嘴,叫公主好好休息。
李霓裳当时莫名不已。
她是个是事可可的人,便是对自己的死活,也不如何关心,随波逐流活到哪日算哪日,何况是对与自己无干的人与事,更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永安举动实在古怪,她的直觉也告诉她,事或与裴世瑜有关,且不是什么好事。但裴曾既不许永安讲给她听,李霓裳自然不会勉强,也就作罢,只在她的心里,确实就此落下几分不宁。
便如此,正当李霓裳思绪满怀,忽然,耳中依稀传来些微动静之声,仿佛外面有人来了。
她侧耳细听,却又断了声响,四下依然静悄一片。李霓裳以为自己幻听,吐出一口气,也醒神了过来,慢慢地躺了回去,闭目,正强令自己勿再无谓多思,快些再睡,此时,耳中又传入一道咳嗽之声。
这回她听得清清楚楚,咳声发在寂夜当中,极是响亮,且声音粗厚,听着像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人所发。她不知来人到底是谁,这个辰点,怎会闯来她这里,难道外面无人看守?她扶枕,慢慢又坐起来,再次凝神细听,心里正在迟疑,要不要出去察看,此时,那咳嗽之人再次发声,这一次,却听他粗声粗气地道:“少主你且慢慢站吧!我去外头等!实在撑不住要晕,那就叫我一声!”李霓裳一颗心骤然急跳,一把抬臂掀帐,扭身便下得榻。因屋中昏暗,一时套不准鞋,只跟起一只,另脚光着也顾不上,飞快往门那里奔去,奔出几步,又想起自己衣裳不整,慌忙扯来外衣,胡乱裹上了身。终于,她来到门后,稍稍开出一道门缝,藏在后面,屏息悄悄望了出去。庭中月光如洗。
一段廊阶之下,果然立了一道她渐熟悉的影。而方才发话的人,好像是个大和尚,已经转身,迈步往外走去了。分明他是今早走的,然而,此刻在霓裳的感觉里,竞好似已过去了许久。
他怎会在这个时辰到来?来了,为何又不入内,只止步于阶?
还有,这大和尚最后说的那话,到底何意?脑中各种思绪一时纷至沓来,她不及细思,抑下砰砰涌跃的心跳,定了定神,终于,慢慢打开门,显身而出。她一露面,他便迈步走上了廊阶,停在她的对面,和她中间隔着扇门。
“你好了些没?”
沉默过后,她听到他发声,第一句是问这个。她点了点头。
“你好些了就好。”
他喃喃地道,寒暄完毕,再次陷入沉默。
李霓裳便和他相对无言立着。她察觉他仿佛心神不宁,迟疑了下,正待返身入内,先点起灯,忽然,听到他再次开口。
“我今夜来,是有事想问你。”
她停了步,望着门外那个年轻的郎君。
“你我行婚礼的那夜,宇文纵的人马是怎的一回事?还有,我听说,雁门天门两关,在讫丹偷袭到来之前,曾收到过讯息。”
“这两件事,是不是你安排下去的?”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霓裳的心因了他这突然的问话而再次咚地猛然一跳。她没想到,怎会叫他猜了和自己有关。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
她不愿再想汾水河边帐篷里的那个夜晚,她也不打算叫任何人知道此事出自她手。包括对面的这位裴家郎。她下意识地摇头,然而,下一刻,当觉察到昏暗中他的两道目光正在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地心口又起了一阵狂跳。她顿住了。
“真的是你!”
他仿佛一下便从她的反应里有所领悟,蓦然提高声量,嘶哑着嗓,道了一声。
李霓裳知是无法遮掩过去了。
她垂目,安静了下去。
然而,门外的裴郎君却仿佛一时还是无法完全消解掉这件他此前应当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他闭目,长长呼吸几口气,忽然,李霓裳感到自己的一只手一紧,被他一把攥在了掌里。
“我就知道是你!阿兄和我说这两件事时,我当场就想到了你!可是公主,事后你为何不和我说?倘若我知道了,昨日在祖居那里,我也不会那样对你!我……我可真是该死啊,怎就那样对你!”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