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惟坐在椅子上看站在他前方两步的傅润宜,两只纤细白皙的手臂紧紧地贴身垂落,手指悄悄揪着衣料,仿佛被喊进办公室认真听老师说话的乖学生。原惟问:“不是不知道去哪里打听吗,这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原惟的记忆里,对傅润宜不存在任何校园印象,仿佛同过校,却从来没打过照面。
这个季节崇北国高的校服应该穿白色的短袖衬衣,女生扎灰粉配色的蝴蝶结,傅润宜睡着了会往人怀里钻,手脚都不太暖,可能是有点畏寒,崇北五月份早晚温差很大,傅润宜或许会怕冷,把灰色V领毛线背心也套在衬衫外面。
这样的傅润宜丢进一群同样打扮的女生中,会有什么机会遇见?在校园比赛的观众席,在讲座散场后的人潮里,在会邀请家长进校的图书馆日……
遇见过吗?
应该遇见过吧,毕竟同校那么长的时间,至少应该在很近的磁场里一起共处过。
但是原惟想,应该没有现在这么近。
他一手撸着傅润宜的猫,另一手只往前稍稍一伸就能抓住傅润宜的手腕,将她拉到更近的两腿之间。
察觉到傅润宜似乎走神了,原惟拇指在她手腕间细腻的皮肤上蹭了两下,以作提醒。
“怎么不说话?”
本来站在原惟面前说话就很奇怪,此刻又忽然这样靠近,傅润宜越发不能保持自然,话在嘴边绕了又绕,最后不太确定地回答:“我听别人说的……他们说别人给你写情书,你从来不看。我听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原惟很干脆地回答。
“真的不看吗?”
原惟笑着反问:“你写过啊?”
傅润宜摇摇头,说没有,从来没有。
知道原惟不喜欢某种行为后,她怎么会偏偏去尝试呢。
傅润宜视线垂望下来,原惟好像觉得她的手腕很好玩,一直这么捏在掌心,拇指时不时揉着那块凸起的小骨头,傅润宜怀疑他搞错了左右手,小猫的爪子在他另一只手里,原惟好像互动错对象,把她当成小猫了。
而他大概不晓得,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也如同朝她的心脏投来接连不断的微小刺激。
傅润宜不敢乱动,并且希望原惟不要很快发现自己的错误行为。
原惟跟她说:“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傅润宜回神应着。
“我连看《歇后语大全》都觉得很累,当然不会喜欢看别人写的信,我那时候的中文不是很好,如果字再写难看一点,可能看都看不懂。”
傅润宜恍然,原来是这样。
原惟觉得傅润宜好像真是一只玻璃透明的电水壶,别说加热制冷了,稍有些情绪反应都清清楚楚挂在脸上。
“你不会以为我不看别人的情书很傲慢吧?”
傅润宜一怔,随后赶紧摇了一下头,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觉得你傲慢,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很好,你帮过我好几次,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我帮过你,所以你就喜欢我?”
“不是。”傅润宜说,下意识回握住了原惟几根手指,一触碰上,她在心里有点懊恼地想,这下原惟该知道他一直在撸的不是猫了。
“你不帮我,我也还是喜欢。”
“是因为你很好,我才喜欢你的,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我才喜欢。”
“我哪儿好啊?”原惟似乎没有发现,又好像察觉也无所谓,不仅没有把手松开,还继续跟傅润宜这么拉着手,从玩她的腕骨,变成轻轻捏她的指节。
“傅润宜,我这些年的变化挺大的。”
默了片时,傅润宜垂落的眼睫颤动,手指在原惟掌心里几无痕迹地划了一下,声音不高地说:“还是喜欢。”
原惟手指顿了顿,有两秒僵麻。
两秒后,他更紧一些地将傅润宜握住。墙上的秒针空转了一大截,原惟才松了手,猫从他臂弯里跳出去,他晃晃另一只一直没放开的手,对傅润宜说:“一直站着,不累吗?”
累的,而且很不适应。
但因为原惟拉着她的手,她恋恋不舍,所以愿意处在这种窘然与怦然更迭交织的状态中。
听原惟这么一说,傅润宜慢吞吞缩回手,又来了一次生硬转场,说:“你的外套晒在阳台,我去帮你拿。”
从阳台到客厅那几步路,傅润宜已经将一件浅灰的薄帽衫叠好了,她交给原惟,原惟没有接好,叠好的衣服又重新抖开。
地板上,陡然发出小金属坠地弹起的当啷一声。
原惟朝后退开一步,看见脚边躺着的一枚钥匙,他之前在门口旧奶箱里找到过,可以说,因为有这枚钥匙,才有了他和傅润宜之间后来发生的一切。
原惟弯腰,从地上捡起。
傅润宜轻咬着唇,看着原惟捏着一枚小小的金属,抬眼朝自己看来。
“不是跟你说过,钥匙不要乱放。”
傅润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