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老太太走出了派出所,还没走多远,就有几个农民打扮的人边哭边踉跄着来了派出所,说自己的儿子昨晚上没回家,听说靠山屯那边死了人,他们怀疑死者就是他们的儿子。
也就是叶青搀扶着老太太坐上牛车的功夫,派出所的院子里就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哭嚎声,看样子,那位死者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了。
不过叶青没再多管闲事,冲着伍聪道了谢,一行人就重新回靠山屯。
她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当初知青下乡,伍永兵都舍不得劳动屯子里的牛到公社去接人,但如今她这边出了事儿,伍大队长不但没有马上跟她划清界限,反而还在全屯子的村民面前帮她说话,并且偷偷让伍聪送老太太到派出所来帮她斡旋,就冲这一点,她就觉得伍永兵这人还挺有人情味儿的,也默默记下了他们父子的这份人情。
牛车才赶了十来分钟路呢,就跟从公社出来的顾振兴夫妻俩撞了个正着。
顾振兴夫妻俩看叶青好好坐在牛车上,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
“谢天谢地,还好没事儿,你这孩子真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卷进这种事儿里面去?”
“那个杀人的到底是谁啊,这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这么陷害人呢?”
顾婶子着急忙慌地上前来检查,把叶青前前后后都仔细看了个遍,确认人没啥事儿后,这才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两口子也爬上了牛车,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俩心急火燎地上公社来给部队打电话,想联系我家卫东,看看能不能找到仍然帮忙呢,结果部队那边说人还在申城养病呢,还得再过几天才能回来,根本没能联系上人!”
叶青这边其实本来就没啥事儿,却还劳动邹阿婆跟顾家二老跟着一块儿焦心,这让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她忙又对顾振兴两口子道谢:
“叔,婶子,真是对不住,让你们操心了,我——”
话未说完呢,叶青却蓦地觉得不对劲儿,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苗翠兰:
“等等,婶儿,您刚刚说什么?您儿子在哪儿养病?”
苗翠兰笑道:“在申城啊,是不是很巧啊,就在你老家呢,没想到吧,嘿嘿,我大儿子也去过申城,回头等他回屯子里了,没准你们俩还能有话聊呢。”
叶青:……
叫顾卫东,出任务受了伤,还在申城养病,叶青心里隐隐地生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那个在申城人民医院住着的,不是个抓敌特的警察吗?应该跟苗翠兰的大儿子,八竿子打不着吧?
叶青心存了几分侥幸心理,试探着问道:
“婶儿,咱家,有卫东哥的照片吗?”
苗翠兰马上点了点头:“有啊,半年前我儿子被调去了特种兵团,还专门给寄回来了一张照片,穿着绿军装可精神可帅了,你要看啊,那等回去我给你找找!”
叶青觉得,她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等回到靠山屯,苗翠兰真从家里翻出照片,兴冲冲地拿来给叶青看。
看到照片上那张眼神锐利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后,叶青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破灭,她感觉眼前发黑,恨不得立马找块豆腐创亖算了。
当初在人民医院,她误打误撞跑去了人家养病的特护病房,这事儿的好笑程度,顶多只能算0.0001%;
但她下乡插个队,还能自投罗网跑到人家老家来,甚至还好死不死地住到人家隔壁当了邻居,这事儿的无语程度,却直接飙升到了99.9999%。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啊!叶青这会儿只想知道,她现在想办法跑路还来得及吗?
她倒不是怕被那个顾卫东发现是她抓了敌特,毕竟抓敌特这事儿她在下乡的火车上也干了,并且她身上的飞针技艺已经算是过了明路,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人怀疑她是不是身负特殊异能。
她之所以心虚不敢面对那位中枪的大哥,完全是因为,当初她抓那俩间谍的时候,还把人家给抢劫了,不止抢了一百多块钱,还搞到了一块手表和几片金叶子!
这事儿确实是她当时起了贪念,可末世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所以她当时也没觉得自己那么做有什么问题,凭本事抢来的钱,她凭什么不能花?
可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盗窃的事迹可能马上要被解放军同志揪出来,再对比昨儿她在蓟城那名女记者面前装得人五人六还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叶青就觉得心虚气短,脸都跟着臊得慌。
苗翠兰在把照片递给叶青之后,就一直在悄悄打量这小丫头的反应。
这个小姑娘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半晌,一开始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惊慌失措,吓得不轻的样子,但后面这孩子的脸竟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苗翠兰心下顿时就是一乐。
哎哟,这是想到什么了,给害羞成这样?
苗翠兰眼底眉梢都跟着扬了起来,她就说,自家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