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抱着,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地抱着。
水渐渐凉了,林笑却没忍住咳了一声,才蓦然惊醒了晏巉。
晏巉倏地松开手,林笑却赶紧爬上了岸。
他的头发长长了,披一件浴衣回望,林笑却微微抱怨道:“下次可不能这么久了。”
就算是当不被吃的药材,那也会累的。
晏巉茫然地望着他,林笑却让他赶快出来,水凉了会着风寒。
晏巉垂下眸,低声道:“若真得了风寒,那也是大哥活该。”
林笑却要下来拉他,晏巉才抬脚准备离开。明明下来的时候,未觉衣衫重,可想要回头是岸,这身上的湿衣就好似成了枷锁,晏巉走得步履维艰。
洗浴罢,头发渐渐干了。
林笑却上床睡觉。殿内两张床,中间屏风隔开,晏巉躺了会
儿,突然问林笑却那个故事的结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乌龟生活在海边,他听说这世上除了这片海还有很高很高的山,他告别父老乡亲,说要去看看传说中的高山……”
晏巉问:“怯玉伮,小乌龟看到高山了吗。”
林笑却愣了会儿,他已经不记得了,那只是他瞎编的睡前故事。
想了想,林笑却道:“看到了,好高好高一座山,他爬得好慢好慢。他担心自己爬到死也没办法爬到山顶。
“可在半山腰的时候,风景一样望得见。小乌龟突然觉得,就算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圆满的结果,那也不必遗憾。他一路走来拥有的,并不比住在山顶的动物少。”
“那些鸟语花香,那些风霜雨露,小乌龟变成了大乌龟又成了老乌龟。”林笑却最后道,“他终于爬到了山顶,望见了一览无余的朝阳。原来山顶上根本就没有动物。”
“那块地太小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它老死了,成了一座石碑,成为一个传说。海边的乌龟一族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会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乌龟……’”
林笑却说完,问是不是太幼稚了。
晏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冷。
林笑却说一定是得了风寒,要去找太医。
晏巉不让他去,只是道:“冷得床都僵了。”
林笑却下意识离开自己的床,绕开屏风,爬上了晏巉的床,想要去摸摸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刚爬上去,就被晏巉抱住了。
晏巉道:“我们都是男子,没有男女大防,怯玉伮,你介意吗。”
林笑却没说话,抬手碰了碰晏巉的额头,惹得晏巉又是浑身一颤。
没有发烧,林笑却放下心来,推了晏巉一下,想要离开。
晏巉静静地望了会儿,松了手,林笑却爬远一步,又被晏巉揽了回去。
晏巉道:“睡吧。”
十日后,位极人臣,总揽朝政的濮阳邵上位相国,总百揆,封地十郡,食邑万户,晋爵燕王,加九赐,冕十二旒。*
这一消息传出后,周国上下人心浮荡。野心家们招兵买马,鹰瞵虎视。
晏巉秘密与荀延见了一面。
荀延道:“赵异苟延残喘,试图联系禁卫军旧臣与一些汉臣将领。
“濮阳邵重用胡人胜过汉人,引起了一些汉臣的不满。他对那几百亲卫的重赏更是让人眼红。亲卫队横行跋扈,惹得众人不满。”
一些寒门庶族加入濮阳邵阵营,是为了将高门拉下来,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座新的大山压着。
“原禁卫军被分散打乱到军营,失去权势,心中也十分不甘。”
荀延问是否要放纵赵异的举动。
晏巉道:“随他去。”激怒濮阳邵,正好早日了断。
“濮阳邵被捧得还不够高,他早日称帝,西边的宣王才会按捺不住早日打过来。”
宣王是最有权
势的赵氏宗族,一直对皇位很有想法。之前濮阳邵围困绍京,一些勤王军暗地里归属宣王,自然不肯卖力,吃了败仗就逃,实则十分期待濮阳邵将赵异杀死。这样宣王称帝才名正言顺。
晏巉又道:“等双方消耗殆尽,就可以收网了。”
保皇党、世家、宗室……濮阳邵这把刀,还没到折断的时候。
荀延心中虽担忧事情能否如计划般顺利,但并不想在晏巉面前说些显得无能的话。
他道:“主公的两位弟弟,与郡王同在泽兴。”
荀延提到弟弟,晏巉才蓦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想念他们了。
泽兴落了雪。
郡王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郡王赵璃与皇帝赵异的血缘算近,但他自小并不受重视。
赵璃的父亲宠妾灭妻,竟到了疯魔的程度,纵容妾室谋害嫡妻嫡子。阿娘已经死了,若不是晏哥,他也早就死了。
阿娘死之前牵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报答晏哥的恩情,赵璃记得很牢。
赵璃并不愚蠢,他心中明白,晏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