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该何解。”
“第四问,是说女子生育艰辛,不仅非常疼,还可能难产而死,生下的孩子却要从父亲的姓氏,等到孩子长大,记录自己的父母过
往,甚至不能提母亲的名字,此事该何解。”
“第五问……”
孟月池说到第三问的时候,老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严肃,当她一口气说完了全部,老人起身问牵着她的柳朝姝:
“你从前可曾将这‘十问’给她说过?”
柳朝姝看着这位老妇人,目光渐渐湿润,她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我女儿聪慧,可惜从小未曾得恩师指教,只能自己看书,堪堪看过八册的《妇行鞭影册》,初梨十问,从来没人教过她。”
孟月池抬头看自己的母亲。
她听出来了,母亲的语气很恭敬。
老人再次看向孟月池。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池,父亲姓孟,就叫了孟月池。”
“孟月池,我知道了,我叫薛重岁,旁人还喜欢称我是薛老太太,你想跟我读书么?”
薛重岁,北境朔州人士,她出身平平,却因早慧,在十岁时就被勇毅学宫收下,十六岁时三元及第,得明帝亲自赐字“寰安”,她也是明宗一朝最后一位状元,当时已经病入膏肓的明帝对她喜爱非常,给她指了两位恩师,分别是翰林院大学士百里妇行和丞相苏姮,她入朝之时年纪太小,却见识了初代为官女子们最风华鼎盛的岁月。
她与玉山书院的创办者罗丝丝辩经,与青松书院的第一位女山长乔斓月对坐饮茶,在明帝亲自创下的松园书院里,她当过教习。
她见过执掌天下水道的卓妩君勾勒山河,也见过天下第一猛将云娇跃马平川。
至于她自己,她曾出使南平、焦挝,使两国重新对大启称臣纳贡,那时她不过一十六岁。
她也曾出任一州刺史,平疫治水,造福一方。
她还曾做过户部的侍郎,翰林院的学士。
她甚至带过兵,巴州夷乱,她带六百府兵重创三千夷人,当众砍下了带头造反之人的头颅。
尽管她有一个执掌了朔州兵马的兄长薛重岚,可她的名字闪耀四朝。
扶正之乱发生之时,薛重岁的兄长薛重岚刚死了不到三年。
镇国公江氏一族乃是仁宗万俟润的父族,为表忠心,镇国公江明雪去世之前,将朔北兵权交还给了朝廷。
时年三十四岁的归德将军薛重岚接掌朔州,历经仁宗、穆宗两朝。
仁宗轻兵事重民生,削减了朝廷从前对朔北和边防一线的开支,北方蛮部休养生息卷土重来,到穆宗时,蛮部已经能侵扰关内一带,穆宗几次想要重整边防,却在世家阻挠之下不了了之,唯一能用的还是朔北军。
但是朔北军于仁宗万俟润是有父族和先帝两重亲近在的,对于并无江氏血脉的穆宗来说,天下闻名的朔州兵却是要防备的双面刃。
薛重岚一死,穆宗将朔北军分成三部,其中一部投靠了诚安郡王,也就是后来的代宗,可谓是埋下了扶正之乱的祸根。
后世常有人叹,扶正之乱,始于薛重岚之死。
可扶正之乱,也终于薛重岁之手。
时年已经年过五旬的薛重岁因为避嫌其兄长,一直在松园书院做山长,只在朝中领一个崇贤大学士的虚职。
扶正之乱时,她刨出了她兄长的棺木,抬到了宫门前。
还有一口空棺,她就坐在里面。
“今日诸君要毁朝官,请从薛氏起,从我兄北望侯起,从我薛重岁起。”
靠两口棺木、薛家兄妹的半生为国之辉,她庇护了被毁容的为官女子,庇护了松园书院,庇护了国子监里被赶出来的女学子们。
她带着她们,徒步向北,一路回到了朔州。
历时七个月。
一路上,她收容各处书院里被赶出来的女子。
天下第一座女子书院玉山书院被人纵火焚毁。
云麾将军梁敏被污造反。
檀山书院的学生和夫子被贼人欺辱致死。
常州刺史苏茗跳江自证。
芙院书院的山长自戕于山门。
穆宗朝最后一位女状元梅琴琴在后宫自尽,株连三族。
各地书院门前,一座座“十问碑”被刨出毁弃。
唯有她,一遍遍地告诉所有人,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数千女子的北徙之路上,不断有人死去或者放弃,也不断有人新来。
各地的还圣元君庙里挤满了为她们筹备衣食的百姓。
终于,她于永夜中执火,将人带到了朔州的勇毅学宫。
当女人们的脚踩上了朔北的土地,扶正之乱也终于到了尾声。
其后数十年里,她一直待在勇毅学宫,等到代宗身死哲宗继任,等到哲宗无子承嗣,等到当今陛下登基。
她离开朔北,